来钱庄,肯定是为了跟自家大郎谈那笔买卖,看这厮着急把火的模样,真是铁了心要贱价变卖那些个酒坊田产了。
见对方这幅神色,作为买卖人的谷大根心里其实更指望自家大公子再晚些来,越是耗着这厮,一会儿背不住还能再杀他一回价。指不定用不了一千贯,不,花上七八百贯,就能买下姓方的手中至少使之两千余贯的产业了。
此时方铭现在也是悔烂了肠子,要知道今天会有红榜告示这一出,昨日吴家大郎上门来谈的时候,他就该趁势将崔氏那些祖产爽利地卖给对方,至少一千贯就平安落袋了。
现在倒好,出了这红榜告示,崔二郎这厮居然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恐怕手中这批偌大的产业卖不上一千贯了。
贪心啊,总想着崔二郎自己主动找上门,志在必得购回那批产业,然后自己可以狮子大开口,狠狠敲他一笔。
天不遂人愿啊!
方铭暗暗祈祷,最好是吴家大郎一会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崔二郎任职清源县尉之事。
越想下去,方铭就恨不得现在便插上翅膀,带着现银直接远走高飞,离开清源这个鬼地方。
“哈哈哈,吴某来迟一步,方掌柜恕罪啊!”
一记爽朗的笑声从钱庄外传来,方铭扭头,正见着天顺钱庄的掌柜吴公礼健步如飞,走入堂中。
吴公礼,城东吴家长子,在清源县商贾中以稳重却不失精明而为人称道。虽然现如今的吴家还是吴家老爷吴继堂执掌,但刚过而立之年的吴公礼却深得他爹吴继堂看重,去年便将吴家最大的产业天顺钱庄交于他打理了,再有两年,整个吴家肯定也会交到吴公礼手中。
例如此次吴家出面收购方铭手中的崔氏产业,便是吴公礼一手操持的。
方铭一见吴公礼进来,噌的一下,立马从
位置上站了起来,急道:“吴掌柜的,你可算来了。赶紧的,方铭手上的那批田产、祖宅还有酒坊,都一并卖你了。不二价,就如昨日谈的,一千贯!我将房契地契和田契都带来了,现在咱们就做交割。”
“方掌柜缘何这么急?昨日我登门与你商谈时,你可是说还要再观望观望,货比三家之后,再做决断来着。”
吴公义笑着看了眼方铭,挥挥手示意伙计去置碗茶汤来后,自顾坐了下去,脸有促狭地问道:“莫非方掌柜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如此急于抛售手中产业?”
方铭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对方那令人寻味的笑容,已经证明了,这吴公礼肯定是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敌崔二郎已经入仕为官,出任清源县尉一事儿了。
也是,这满大街到处都张贴着红榜告示,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除非这吴公礼是瞎子聋子,不然这一路过来,岂会不知道?
随即,他咬了咬牙,一脸狠色地说道:“吴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咱也别绕来绕去了。一口价,九百贯!”
这说话的功夫,就直接降了一百贯。在清源县城,都能置办一进地段较好的宅子了。
说罢,方铭不忘补充道:“我不要票据也不要通宝大子儿,要成色足的银锭,方便携带。拿到银子,今晚天黑前我便会离开清源!”
吴公礼还是没有吱声儿,而是小口小口地喝着伙计奉上来的茶汤,浑然没有理会方铭。
方铭见状,略微低头沉思片刻,猛地又是抬头,紧攥着拳头沉声道:“八百贯,我现在就要现银,钱货两讫后,方某现在就离开清源!”
又降一百贯!
一直站在吴公礼身后旁听的二头谷大根忍不住打了颤,下意识地想提醒自家大郎,见好就收吧!
可吴公礼还是古井不波,依旧喝着碗中茶汤,还不忘冲伙计指点道:“今日这茶汤的陈色有些浑啊,去,再让后边重新熬煮一壶。”
伙计应声离去。
“吴掌柜!”
方铭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