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深恍惚了一下,将刚才那幕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就在臣那顶帐子里,十分之诡异。”
李无廷默了好半晌。
最后在起身前轻捏了下他圆润白皙的脚趾:
“朕明天去替你抓鬼,睡吧。”
·
也不知李无廷做了什么。
宁如深再见到霍勉和轩王,就看两人似夹起尾巴正常点了。
只是两人时不时眼神交流,灵魂碰撞,于无声中会心一笑。
“……”
他来不及去理骂,西邡的粮便到了长绥。
这次邹谋有事,宁如深自己叫了一队亲兵去城外点粮。
到了城门外,粮车依旧排成一列长队。
运粮官正站在城门口,留着撮山羊胡,见他来了拱手递上枚鱼符:
“下官乃西邡运粮官。”
宁如深看了眼:戴坞平。
他应了声,让亲兵按老规矩盘查清点。
一辆辆粮车排着队入城,城门口的亲兵拿着长矛挨个往里嚓地一扎——
戴坞平神色不佳,“大人,这是做什么?”
宁如深说,“盘查有无细作。”
戴坞平干笑,“哪有人真蠢到藏进粮堆……”
“别说了。”宁如深警觉打断,再说下去就是侮辱皇亲国戚了。
戴坞平不明,正要问什么,从旁忽然传来一声:“咦?”
宁如深转头,就看一名亲兵似有疑虑,“怎么了?”
那亲兵道,“宁大人,扎着感觉不太对。”
宁如深心头起疑,立马叫停了队伍。
成车的麦粟当场翻起来,就看每车粮草里都夹着细细的沙土,甚至还有些泛了潮。
他顿时惊怔,随即窜起一股火。
“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戴坞平不见多慌,走过来指道,“这些都是从仓里运出来时,不可避免带到的。路上又下了雨,多多少少得受点潮。”
“这叫多多少少?”
宁如深都气笑了,“它们是游着泳过来的吧?”
戴坞平一介地方官,当惯了地头蛇。
他看人一副年纪轻轻、弱不禁风的模样,立马搬出官场上那套,先声夺人:
“我等一路艰苦,替你们护送粮草,到了这里却还要遭受百般刁难。”
“这些可都是我们西邡上上下下省出来的好米,莫不是大人看不上,只想吃.精米细糠?”
他三言两语就给人扣上了大帽子。
城门气氛一时外剑拔弩张。一旁守备兵见势不对,立马溜回营里禀报。
…
军营,主帐中。
李无廷兀自蹙眉排布着沙盘,德全静静侍奉在旁边。
帐中沉凝无声,帝王神色寂然。
正当这时,帐外忽有一守备兵来报:
“陛下,城外点粮队出事了!”
李无廷心头一沉,唤人进来,“何事?”
那守备兵跪在御前,将事情一五一十从头报来,“那粮草,约摸只有六成能用。”
李无廷眉心蓦地压了火。
他指尖点着沙盘边缘,冷笑道,“那些地方官天远地远,还真是活成土皇帝了。竟敢在粮草上弄虚作假,当朕是好糊弄的!”
他顿了下,又问,“他呢?”
守备兵反应了一下“他”,很快明白,“宁大人同人据理力争,但那运粮官死不承认,对着宁大人一通刁难!”
德全立马大骂,“定是看宁大人好欺负!唉,宁大人这般柔柔弱弱的……”
他边说边瞟向身侧载着怒意的帝王。
李无廷薄唇紧抿了一下,胸口起伏,“带朕过去。”
那守备兵惊道,“是,陛下!”
一行人一路去往城门口。
远远的,就见一列粮车被拦在城门外,一群人正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