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业最近在近郊包了个工程,年初发布了城市轨道交通意见稿,规划中的地铁线路将延伸至这一片区,换乘站就有两座,与几个主城区域串联,成了经济区枢纽中的一环。 这一片很快就搞起了开发,地产商买了地开始建房子不说,园林局那边还在这规划了公园,他承包了一部分。 最近他每天早晨来巡视一圈,监督下进度,总有偷懒的小工,他骂个一圈后,就跑去附近的驴肉火烧店吃午饭,本城做这玩意的店不多,这是味道最正宗的一家,周末还有人特地从市里赶来吃。 他总是老三样,一个火烧,一碗粉丝,再来盘凉菜。开在这算得上偏的地段,价格也便宜,这三样不过才二十八。 但对在附近工地上干活的人来说并不便宜,不可能有三十块的餐标。他们更常去旁边的面馆,一碗面,或一盘盖浇饭,才十来块。 林建业正在嚼着酥脆的饼皮时,听到了外边食客在跟老板招呼着说多加点驴肉,很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长得黑不溜秋的,鼻子下一颗痣都快成了颗肉粒,“小鹏。” 田小鹏听到有人喊自己,惊喜地赶了上来,“老林,这都多久没看到你了,你怎么在这。” “坐。老板,给他碗肉汤,再加个饼。” 田小鹏是永胜钢丝厂的运货司机,没什么文凭,跟林家有那么一点姻亲关系,开车比在厂里干活轻松点,没货拖时就在家歇着。工资还不算低,他在厂里干了很多年。 工作时间算是灵活,他还干了点兼职,去给死人抬棺材、去殡仪馆排队等位置。这种事给钱多,他只偶尔偷偷地干,毕竟大多数人觉得晦气,被发现了就说是亲戚。这件事上次被林建业恰巧发现了,他苦着脸说没办法,儿子在上高中,成绩还不错,得攒钱供他读书买房吧。 田小鹏眉开眼笑,“谢谢老林请客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家又有亲戚死了?” “我也想啊,岳父中风了在床上躺着就是不死。”田小鹏拿了双筷子,指了外边的北侧,“来送货,那边的桂花园,不是集团承包的吗。” “全用了厂里的钢筋啊?” “怎么可能?一部分吧。” 这个破店不舍得开空调,林建业抽了张纸擦了汗,随口问了句,“厂里现在谁在管啊?” “还是老周管事,小林总偶尔过来跑一趟。” “她经常去吗?” 田小鹏咬了一大口火烧,摇了头,边嚼边说,“不,顶多一个月来一次。她不是在管公司吗,哪里能天天往厂里跑。” “她这人做事怎么样?” 驴肉掺着呛鼻的青椒差点噎住,田小鹏喝了口汤缓了下,“还行吧。” 但凡事都有比较,田小鹏算是厂里的老人了。经历过孙玉敏的旧时代,林夏断然比不上,只能用一个还行。 小林总的确是挺能干的,她接管了钢丝厂后,业务从没缺过,忙起来时还要再请个司机送货。你只要做事规矩,她就不会为难你。 孙玉敏呢? 一个让全厂人都又怕又敬的女人,怕到不敢对她有任何隐瞒,敬她到厂里有任何冲吹草动,都主动告诉她。 这人是不是犯贱呢?孙玉敏手段那么多,甚至有时毒辣到让人胆寒。明明林夏规矩分明,人也更好相处些,但就是认为,在当老板上,比不上她妈。 林建业冷哼了声,“不还是靠老周,她一个丫头片子,能管得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