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第一场, 祝翾回去休整了一下精神,待到一月十一,便是会试的第一场。
祝翾漏夜上路, 空气里有都是潮潮的气息,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预兆,祝翾裹紧了衣裳,心里不是很希望考试的时候下雨,可是天上全是浓厚的乌云层,不见月华。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何人在贡院附近的街巷处御马?祝翾灯笼里的蜡烛被气流袭得闪了几下,马蹄声越来越近,祝翾与其他一起去贡院的考生回头看去, 只见甲片的银光在黑夜里波光粼粼。
“是潜龙卫!”一个考生认出了潜龙卫的服饰。
祝翾瞪大眼睛朝马上看去, 为首的人腰间别着火铳,微微伏着身子骑在马上,玄色的大氅在猎猎风中展开, 隐隐可见上面银色暗底花纹。
“潜龙卫办案, 退散!”
祝翾几人纷纷往路边站去, 看着大概四五十个潜龙卫骑着马从眼前过去了,为首的那个潜龙卫经过时朝祝翾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他压低着帽檐, 可是祝翾认出了他的眼睛, 是蔺回。
等潜龙卫走了, 几个考生拍了拍心口,只觉潜龙卫的威势震慑人,大部分考生对潜龙卫的存在是一些复杂情绪所在,有人低声道:“鹰犬爪牙之辈耳!”
“嘘, 慎言!”
皇帝与太女再仁慈,也是掌握皇权统率天下的人物,以德抚民,也需要以威震臣,皇权的威从何而来,不见血哪来的威?
这几年元新帝身体不太好了,太女常常辅政临朝,元新帝的脾气也渐渐少了刚开国时期的仁慈宽和。
自从陛下手下第一辅臣王伯翟前年急病去世之后,元新帝少了束缚刀锋的剑鞘。
太女虽然是他亲女,但并不是剑鞘,太女自己同样也是一把刀,两锋比芒,父女之间看起来依旧和睦,但是君与储君之间那种微妙的拉扯感已然显现。
元新帝因为身体渐渐欠佳,老臣或离世或背叛,脾气渐渐开始捉摸不透,蔺家作为幸存的显贵至今的第一外戚之家,成了君与储君之间的调和剂,元新帝依旧倚重蔺家父子,倚重潜龙卫对文官的威慑。
将蔺姓的下一代都送入潜龙卫这样一个只忠诚于君的机构,也是体现了元新帝对两家外戚之家的信任。
元新十一年往后,元新帝通过潜龙卫开始真正的杀戮,开国的那些勋贵渐渐从帝王的拥趸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利益集团,而皇帝父女的一些政策与规定触犯了勋贵们开国时预期的利益。
元新帝给了十几年的光阴去怀柔去宽恕,到了无法在宽恕的时候,终于开始了针对新的利益集团小清洗,急风骤雨突袭,群臣勋贵不敢背后骂君,便骂与君做屠刀的潜龙卫等人为“鹰犬爪牙”。
祝翾暂时还不涉朝局,但是看着昔年记忆中色转皎然的贵公子变成了如今一瞥而下的潜龙卫阴森模样,可见朝局浪潮之深,祝翾抬起眼看着月亮,多了几分对自己未来前途风雨的担忧。
但是现在不是空想这些的时候了,她还是先得把会试考好。
第一场题型与乡试一样,只是五道判题的圈选范围更大了,中间有一道判题祝翾还为难了一会,因为暂时想不出拿哪条法律往上判是更严谨的,祝翾思忖了一阵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风格写下了这道判题答案。
一道判十五分,如果答偏了中间就有了七八分的来去,祝翾一边写答案一边在心底估分,但是她也就想了那么一个瞬间,考试忌讳举棋不定,反正她就这样答,要是因此失分了也是落子无悔的。
论题出得就有些奇葩了,大意就是让考生们以苏格拉底与孔子为例论一论东西方先哲的教育思想上的共性。
会试会提前公布一些考纲,这次考纲里就列了世界史,这种题虽然新,但是对于祝翾来说并不算难,她思忖了片刻,还是下笔了。
考到一半时,果然如同祝翾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突然从天而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