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调派之事也自
然以宁州当先了。
吉祥仓交接到了苗榆手里,苗榆便一边点着吉祥仓的粮,一边神清气爽,吉祥仓的粮能调运自如了,其他同样苦于赈灾调运的几府也开始开条子找苗榆支粮了。
苗榆一边审核单子一边骂道:“这些懒皮子,之前袁廉在的时候,拖到死一个屁都不敢放,都知道做多错多,如今我出头做了这个王八蛋,他们倒知道来享现成的福气了。倘若早与我团结起来,好好治一治吉
祥仓,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苗榆忙朝旁边的祝翻拱手,说: “还是祝大人深明大义,知朔羌之苦,贵人之躯,冒险涉身,才让我也沾了这个福气。”
祝翻心里觉得苗榆谄媚,嘴上却道: “正所谓,福气越大,责任也越大。从前有袁廉顶着,您还理由说是吉祥仓不好,坏了宁州的事。如今吉祥仓交给您,旁人粮食调运也在你手,您要负责的可就不是宁州一
府责任了。
现在的情形便是——谁拿了吉祥仓,谁就是第一负责人,您不怕吗?”
怕啊,能不怕吗?但是不拿了吉祥仓这个摊子,宁州重建很快就是虚影,饭都吃不上,哪里来的基础做更多的梦,那时候办不好差事难道就没事吗?其他的知府都是缩头乌龟,宁愿等死也要等谁最沉不住气,
宁州情况最急,也只能他最沉不住气。苗榆在心里恨恨地想。
但苗榆嘴上却回答道:“个个都知道这是烫手山芋,我也知道这个理,要不是再这么下去,百姓真没活路了,我也懒得接这个山芋来?您都愿意为了我们宁州以身涉险,腰间别着两把火铳就上门闯仓,我还不
接着,我算什么了?”
祝翻笑道:“我有什么险不险的?我又不是这里的官,做这些事也就是只管杀不管埋,看着惊心动魄的,也只顾着眼前罢了,之后宁州如何并不算我头上。
“抢吉祥仓容易,长治宁州却难,后面的事也不归我头疼,该头疼的还是您。也多谢您有魄力派着府兵与我掺合,愿意接下后门的摊子,能有这份心,也算能扛几分大义了。”
苗榆嘴上说: “是是是。”
心里却想:把你给能耐的,又开始摆谱了。
祝翱却不关心旁人心里怎么想她,之前她做事这样成功,也是因为对方轻敌的缘故,都以为她人小位卑,胆子自然跟老鼠一样大,别的巡按来几回都不敢做的事,自然觉得她也不管。
她因为朔羌这些人的轻视,才有空余功夫布置手脚,让霍党吃了一个闷亏。
可现在,她做的事情现了人前,大家发现她还能捅这样大的篓子,霍党不会再轻视她,之后做事只怕辖制更多了。
祝翻理着吉祥仓的新账册,叹了一口气,回去便拿了纸笔,将在朔羌的见闻都——写下,封好密折,然后悄悄唤送信的潜龙卫过来,潜龙卫接过祝翻的密信,立刻便骑马从驿站往京师去了。
议政阁内宫灯绵延,亮如白昼,几位丞相略带不安地坐着,下面多了几张桌子,十来个善于算账的青衣官员都抱着算盘随着内侍入内,都是第一次进来,只当是大造化,一进门见几位丞相都正襟危坐的模样,
心里不免有些慌。
上官敏训看着进来的几位官员,分派了账册下去,青衣官员们能模糊看见丞相之前那道帘子之后的人影,虽然没资格面圣,心里也清楚那道影子是谁。
官员们朝着人影的方向磕了头,只见烛火的光辉映在地上,将那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有些可怖,跪于地上,好似有巨大的阴影掩盖而下,人影挥了一下手,便听见御前的那位叫马长生的大铛道: “免礼。”
礼行完才有“免礼”,还得感恩戴德,这就是君恩。
青衣官员们沉默地行完礼,算盘拨打声很快霹雳吧啦地响起。
元新帝闭着眼睛坐在帘幕之后,身上穿着常服,身形消瘦了不少,耳边的算盘韵律声倒叫他清醒了不少,此时已经到了夏日,饶是在北边,京师也是带了几分暑气。议政阁内没有请冰,做事的官员打算盘打得满头是汗,上面几个丞相也有些坐不住,额头也开始冒细密的汗珠,头发花白的卢师道掏出帕子微微擦了额头,还算得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