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刺戳伤的伤口就更多了。
骆阳问:“靳哥,你真是为了让孩子玩?我怎么觉得,你这秋千就是给嫂子做的呢?”
靳浮白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也有过不开心的事情。
李侈的奶奶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夏夜里悄然离去的,甚至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吃过饭。
其实去世前,李奶奶已经什么都忘却了,很多生活中平常的工具,也不记得用途。
每一次李侈去养老院看她,都要拿出和老人的合影,解释半天,自己是她的孙子。
老人将信将疑:“真的?你真是我孙子?”
有时候李侈开玩笑说,我这儿天天上赶着给人当孙子,老太太还挺不乐意要我。
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很像天真的孩子。
李奶奶就瞧着靳浮白好看,总觉得靳浮白才是她的亲人,李侈说什么她不听,靳浮白提一句,老太太乐颠颠地照做。
有一次李侈说她,老太太,您能不能不穿您本命年的红裤衩了?一堆合唱团唱歌的,就您,白色裤子露个红边儿,寒不寒碜?
老太太差点给他用拐棍儿打出去,骂他骂得假牙飞出去半米远。
但靳浮白说适当吃一些西芹、红薯、玉米,对健康有好处。
这老太太就能把已经从餐盘里挑出去的粗纤维食品,再用勺子舀回来,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地慢慢嚼着。
李侈都气笑了:“让他给您当孙子得了。”
说完,感觉到他靳哥目光浅淡地扫过来,赶紧改口,“我是孙子,我是您永远的好孙子啊!”
所以有时候,李侈和靳浮白夫妻聊天,说人真的是神奇得很,根本琢磨不透。
老太太明明把所有事都忘了,还记得她不怎么喜欢自己。
向芋就笑,说你再当着所有老人面说她把钱往袜子里藏,她还得更不喜欢你呢。
祖孙俩每次见面都是相爱相杀,唯独最后一次晚餐,相处得还算融洽。
冥冥之中,留下了一些足矣温柔岁月的回忆。
夏季帝都市盛行吃小龙虾,那天李侈买了好多带到靳浮白家,说是和酒店厨子新学的手艺,要给他们做。
有好吃的当然要把老太太接过来。
老年人胃肠不好,不能吃太刺激性的,李侈特地做了两种口味。
一盆麻辣的,一盆十三香的。
向芋进厨房想要帮忙,看见李侈翻炒小龙虾的样子,笑起来:“李总好厨艺啊。”
迪迪在一旁学着大人模样,背着手评价:“爸爸好手艺啊。”
李侈被夸,那双只戴着黑钻戒指的手,伸到锅里去,拎出一个小龙虾,冷水冲一下,剥开给迪迪:“真好还是假好?”
迪迪也不细嚼,囫囵几下把龙虾尾咽下去,举起一个大拇指:“真的好吃。”
李侈一笑,眼角纹路舒展。
哪还有点当年风流的样子,俨然是个女儿奴了。
向芋摸着自己的肚子,期盼地想,靳浮白以后一定会是更温柔的父亲。
她笑着问:“哪个是做好的,我端出去?”
“那边那盆......”
李侈没说完,反应过来是向芋,赶紧摆手,“别别别,不用你,靳哥要是看见我让你端小龙虾,我死定了。”
那夜晚饭吃得温馨,暖风袭来,吹散炒小龙虾的香料味,也吹散笑声。
李奶奶也没再嫌弃李侈,十分享受地吃着李侈剥给他的小龙虾。
有时候李侈自己吃欢了,忘记给她剥,她就用拐棍儿戳一下地,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送奶奶回养老院后,李侈习惯性地说一句:“老太太,我明儿来看您。”
以前他这样说,李奶奶都是不应的。
可那个夜晚,老人拄着拐杖回眸,在月色下笑眯眯地说,明天见。
李侈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