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隅找到靳浮白时,他正坐池边。
汉白玉砌的池壁,在夜里呈现出一种灰白。
靳浮白大概是嫌冷,没坐在池壁上,不知道从哪儿拖了把椅子,懒散地靠在椅子里,叼着烟打电话。
青白色烟雾自他指间腾起,一股子沉香味儿。
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什么了,靳浮白居然满眼笑意,带着些自己可能都没发觉的浪劲儿。
他问电话里的人:“想我?”
靳子隅听见,高高挑起眉梢,忽然想起近期听到的传闻:
据说他堂哥身边最近有个女人,还挺宠的。
等靳浮白挂断那通“春意盎然”的电话,靳子隅才搓了搓被风吹得生疼的耳朵,走过去:“堂哥,和哪个红颜知己聊天呢?明明后天就启程,偏要骗人家说年后才回国?”
靳浮白闻声回眸,在异国他乡的凉夜里,幅度微小地弯了弯唇角。
他俯身,把烟按灭在池边,烟蒂落入垃圾桶。
“逗逗她。”他好像是这样说了一句。
耳边忽起一阵疾风,带着冬季的凌冽。
等靳子隅反应过来靳浮白说了什么,靳浮白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他外祖母的秘书找过来,说老太太有个电话,让靳浮白帮忙接一下。
靳浮白接了电话,同人说几句。
神态淡淡,和他刚才打电话时态完全不同,没有那种放松的、暖意融融的笑。
靳子隅那时打量着靳浮白,很是诧异。
他堂哥被视为老太太的接班人,联姻是一定的。
在他们的大世界里,单打独斗成不得气候,身边的人脉关系越多越好,而最牢靠的一种捆绑方式,就是联姻。
婚前对几个女人感兴趣倒是没什么。
但要是真有感情,挺麻烦吧?
靳浮白要去里屋给外祖母传个话,走几步,突然扭头:“和我一起?”
他大概是知道靳子隅也希望找个理由跟着,所以开了这个口。
整栋别墅都是按照靳浮白外祖母的喜好装修的,老人家都喜欢那种沉沉的实木,整栋别墅有种沉闷且富有年代的感觉。
螺旋扶梯也是铺着实木地板的,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音。
顺着楼梯一阶一阶走上去,坐进人群里,他就算是摸碰到了集团最核心的圈子。
靳子隅记得他那晚每迈出一步的紧张,为了缓解情绪,他状似玩笑问了一句,堂哥,你不是那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吧?
靳浮白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随后,他看了眼手机,却问靳子隅,知不知道哪里有卖钻石耳钉,要成色好的。
别墅的螺旋式楼梯中央,是几盏大水晶吊灯。
一楼半有扇窗子是开着的,水晶坠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灯光晃眼。
那天靳浮白带着靳子隅进去,屋子里是长辈们对于集团发展策略的谈话。
靳子隅听得几乎入迷,眼角余光却瞥见靳浮白悄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现在回忆起来,也许那天就是他们人生的分水岭了。
他们明明走上了同一条实木阶梯,随路径盘旋着进了同一间房门。
可各自想要的是什么,却在后来一目了然。
等靳子隅从这段往事里回神,病房里面的靳浮白已经削好苹果和梨子,分成小块放在果盘里。
向芋坐在病床上,很是挑剔地说:“梨子不能分开吃的,分开吃就成了分离了,寓意不好的。”
靳浮白一笑:“谁说的是分离,我说是不离不弃,行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靳子隅突然不敢迈进去。
好像一门之隔的病房里,是另一个世界。
也好像他进去,就会永远陷进去。
靳子隅站在满是消毒液味道的走廊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甚至突然想起高中时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