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比其他地方多了一种肉眼可见的陈旧感。
这里的整体色调,是一种朦胧的月金色,在灯光的映照下,莫名在温和中透出几缕灰暗来。
就像本应正常前进的时间……生锈了。
时间本是抽象的概念,虞幸却一瞬间便有了这种想法。
在他眼中,时间啊……
是个太令人无奈的东西。
他在赵一酒和王绝两人的脚步声中收回思绪,继续打量。
大厅铺着暗金地毯,除了茶色的硬木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展示台。
展示台上堆满了各种年代的精致器物,有巴黎铁塔和伦敦大本钟的摆件,也有可以当做礼品的手札本,还有以小齿轮做装饰的笔筒以及哥特城堡的模型……
数百样物品华丽堆砌,他能叫得出口的也不过大半,这桌上还有一些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
随意拿起了一支羽毛笔,笔的重量出乎意料,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在大厅四周缠绕着一根根白色粗线,上面用铁夹夹着数张照片,有人像,有景物,也有意义不明的模糊图块和令人不舒服的恐怖画面。
虞幸看着这些照片,突然感觉到很眼熟。
他放下羽毛笔,在一张土黄色调的景物照前驻足,照片里,土色是一艘破旧的木船,被冲上了泥巴地,木桨歪歪斜斜靠在船身。
透过小木船,可以隐约望见不远处的村落。
“好熟悉……”虞幸喃喃着,似有所感,认真观察着这些照片。
照片里的一切,好像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应该吧。
“你盯着一棵树看干什么?”王绝凑了过来,指着那张小木船照片,“话说这棵大柳树我好眼熟,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树?
虞幸看看小木船,再看看王绝。
王绝脑子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就是说同一张照片,自己看到的和王绝看的不一样。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些照片应该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记忆而生成的。
突然,虞幸余光瞄到一抹红。
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抛下还在感叹的王绝,朝那抹红所在的照片走去。
这张照片有年头了,已经开始发黄。
照片里,一个清俊男人身着淡色长袍马褂端坐在花纹繁复的木椅上,天生的笑眼带着难以言说地穿透力望向照片外的虞幸。
男人左耳上坠着一个很有特点的耳坠,细长琉璃下挂着长长的流苏,而那抹红,正是琉璃与流苏本身的颜色。
是诡异的血色。
这个男子身上有着超越性别的美感,虞幸平静地盯着他,手指却不自觉攥紧,几乎陷进肉里。
“伶人……”他无声念叨了一句,眼中男子脸上的淡笑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虞幸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时光小屋竟然能把他的记忆复刻在这些照片里。
这些照片将许多被他刻意埋葬的经历勾了出来,尤其是,血海深仇。
“欢迎光临。”
突然,大厅内侧的门被打开,先是传出一声清冷顺滑如清泉流过的嗓音问候,接着,从里间走出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
大厅中三人皆回了神。
虞幸从照片上收回视线,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朝这间屋子的主人看去。
没想到,这儿能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正常人类模样的NPC。
这女人穿着黑色长袍,赤脚踩在暗金色地毯上,白皙的聊漂亮而娇嫩。
她的脸更加惊艳,完全的素颜,不施粉黛,却比虞幸看见过的任何一个女性都要美丽,尤其是那双泛着暗金光芒的眼睛,注视过来时似笑似冷,似乎能让人陷入陈旧,跌进时间的漩涡。
不知为何,女人的目光停留在虞幸身上的时间有些长,两人对视着,彼此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