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民间的说书先生口中那是传颂了无数个版本,便是乡野村夫也能说上两段典故。
魏国府传到如今自然没有了先祖的英武,虽说后代子孙不争气,不过这魏国公府与大庆皇家关系那是与别不同,便是那烂船都还有三斤钉呢,对于武弘文这类六品的小官儿来说,魏国府便是那庞然大物,只能仰望不敢凑近的。
因而付老夫人一听说是魏国公府里的人,不由是“肃然起敬”,惊诧道,
“你那朋友竟然是魏国公府的人?”
周茂山微笑道,
“正是……”
“那这位是在府中管何事的?”
周茂山笑道,
“我这位朋友乃是二房的管事,为人极是精明能干,在外头专为魏国公府跑一些挣银子的买卖……”
“哦……”
付老夫人一听说挣银子,立时来了兴致,
“你那朋友跑的甚么生意?”
“这个……”
周茂山闻言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付老夫人会意,转头吩咐身边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
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闻言都退了下去,那周茂山见人都下去了,这才笑着道,
“这话若是旁人问小生,小生是打死也不会讲的,可老夫人不同旁人,您老人家对小可那是亲如子侄,您即是动问了,小可若是瞒着,那便是狼心狗肺了……”
说罢身子往前头倾了倾,小声道,
“我那朋友专为魏国公府贩私盐的!”
付老夫人初初一听还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回,
“做甚么的?”
周茂山再凑过去道,
“私盐!”
付老夫人这回听清了,立时惊惧道,
“这……这事儿他也敢干,便不怕犯王法杀头吗?”
周茂山哈哈一笑应道,
“您老人家是久在后宅不曾出门,小生也不瞒着您,这事儿呀……不知多少人在做呢!”
付老夫人更是脸上色变,她自己儿子在杭州府时,便是个管得宽,甚么地方治安,甚么防范民间私买私卖,监管市场物价之类的都可以插一手,这么多年下来,付老夫人再是不懂也懂一些的,当下是又惊又疑道,
“不能吧!那魏国公府又是勋贵又是皇亲,做这犯王法的事儿,就不怕皇帝知晓了?”
她这话一说那周茂山笑得更欢了,
“老夫人啊!老夫人……这样的事儿百姓们不敢做,百官们不能做,可就只这勋贵皇亲来做那才是半点祸事都没有呢!”
说罢就给付老夫人细细讲了如今这朝上局势,
“……陛下多年修道不理政事,朝中政事都被严嵩父子把持,严世蕃权倾天下,可就是有一拨人他动不得……便是这些勋贵们,他们仗着祖上与太祖太宗同打天下的功劳,那是躺着吃喝多少年了,只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老本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可家里这子子孙孙,又仆从成群的,只靠着那些田产与商铺已是越发养不起了,不想法子寻点儿来银子快的营生,一家老小只怕都要去喝西北风了……正经生意能赚多少银子,还是要这类生意才赚银子……也不是魏国公一家在做,勋贵们都有参一脚……”
付老夫人听了啧舌,
“魏国公府家大业大,怎也不至养不起家人吧!”
周茂山哼道,
“您老人家也是当着家的人,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吃穿嚼用要用多少,您老人家最清楚,更何况魏国公府那可是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又每房的主子食必珍馐,穿必是绫罗绸缎……”
于是捡了几样魏国公府里如何奢侈的生活讲给付老夫人听,
“不说旁的人,便是我那朋友伺候的二房,有一个小妾,最爱的就是吃鲈鱼,可这鲈鱼却只吃鱼唇,一顿要吃掉鲜活鲈鱼唇十五条,这一条便是一两银子,只一道菜就是十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