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与中原自来亲近,尤其大庆立国以来,琉球国王便派使出朝贡称臣,愿为天朝上国附属,因而两国往来十分频繁,到了本朝嘉靖皇帝也先后派出使者出使琉球,四十年时还派出郭汝霖、李际春出使,因而这大陆到琉球的海路已是十分成熟。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大海无情,前头还是碧波万里,晴空一片,说不得转眼便会黑云压头,波浪如山,因而便是经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似胡元这样的人,也不敢说此去毫无危险。
按说去琉球最好是五月出发,待到冬月才回,如此才是最安全的,他们自宁波出发时才三月,不过胡元也不是急着要回去,却是一路向南,还要去各处收货,又顺带着与各地的商人互通消息,互换有无。
尤晨光跟着他倒是跟对了,这一路过去,认识了不少东南一带的大商贾,打听了不少倭寇的消息,眼见得到了福州府便已是四月了,胡元便请了尤晨光到自己在福州府的宅子里落脚,尤晨光见得他这大宅子,面上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胡兄,小弟这一路走下来,见得胡兄的产业无数心下甚是羡慕,只不知何时小弟也能有胡兄这样的家业!”
胡元听得这京师里来的公子哥儿对自己表露羡慕之情,不由也是心下得意,嘴上却是谦虚道,
“这也不是我一人之功劳,也是从祖辈开始辛苦积累,方有了今天的成就!”
尤晨光笑道,
“先祖固是有开拓之功,却也要赖子弟守成之力,如胡兄这般不但守成还将祖业发扬光大,那真是大大有本事之人了!”
胡元闻言笑道,
“倒也不算得甚么有本事,如今这东南一带似我们这样的商人那是极多的,为兄也是小心谨慎了些,不似有人胆大敢远渡重洋,去往大洋的另一头,其中虽然是凶险万分,但所获之利一趟当抵为兄十年之功,为兄也是年纪大了,有家业拖累,无那胆量远渡重洋,否则又何止这点子东西!”
“哦……”
尤晨光一听来了兴致问道,
“这远洋贸易当真如此赚银子?”
胡元笑道,
“当然是赚了,赚翻了……譬如我们这里的一匹丝绸上等好料,顶天了一两银子,若是卖到海洋的另一头去,却是能折大庆白银一二百两,那大洋彼岸乃是蛮夷之地,不懂纺织不知瓷器,将我们这里司空见惯的东西当成宝贝一般……”
顿了顿却是又叹道,
“不过利润巨大,风险也是巨大的,这来往大洋之上,便是提着脑袋在搏命,运气好赚的盘满钵满,运气不好,便是身家性命一应全数扔大洋里喂鱼,连骨头渣子都捞不回来,因而远洋之人,出海时都要同妻儿决别,有的人九死一生回转故土,家中早已物是人非,便是赚得金山银山又如何?”
胡元见多了出海搏命之人,即佩服这些人的胆识与勇气,又欷歔这些人孤注一抛,抛妻舍子去寻那未可知的未来,却也不知是为了甚么?
尤晨光听了却是双眼放光,连声称道,
“大丈夫拼也百年,不拼也是百年,与其浑浑噩噩的混到老死,倒不如出去闯一闯,死在海里喂了鱼虾倒也是功德一件!”
胡元听了只是笑连摇头道,
“瞧瞧……年轻就是不同,兄弟敢发豪言,为兄却是老了,只想安稳!”
只这安稳是想要便能要的么?
待到五月胡元的商队便扬帆起航,往那琉球而去,一路先是东沙山,小琉球又至彭佳山,再是钓鱼屿,又是黄尾屿,再是赤屿,之后米古山,到了米古山船便要停上一月,等待早已下好定金的买家到此,胡元会与对方交易之后,便可船至马齿山再回琉球本岛了!
却说是封船出海,过东沙山时一切平静,又经小琉球与彭佳山时天气也是甚好,可到了钓鱼屿时,胡元一大早起身便见得天际有怪云翻滚当下就变了脸,回头吩咐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