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倒霉来自三点,一个是喜怒无常,高深莫测的大老板,一个是残忍暴虐,贪财自负的儿子,一个是深沉阴险,手段高明的副手……
朱厚熜放在一边,徐阶貌似还没有入仕,能摆弄的就剩下严世蕃了,要不要把这个小胖子弄到身边,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呢?
王岳胡乱思索着,而此刻的乾清宫,已经是剑拔弩张。
杨廷和,毛纪,蒋冕,三人一组,在对面,梁储,杨一清,袁宗皋,六位大臣,针锋相对!
毛纪首先开火,“启奏陛下,今年不是京察之年,吏部掀起大狱,一下子要罢黜几十位言官御史,乃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之举!若是没了言官监察,只怕有些人会只手遮天,无恶不作!”
杨一清把老眼一翻,冷哼道:“什么叫京察?在太祖朝,太宗朝,京察本就没有固定的时间。你们不也是口口声声,说正德朝积弊重重吗?又出了许德治那么个东西,足以证明此言不虚!既然如此,考察言官,就是理所当然!他们要经得起考验,又有什么好怕的?”
毛纪也豁出去了,“杨天官,你不是考察,而是报复!你想打压言路!”
“笑话!”
杨一清不屑道:“老夫秉持国法办事,跟言官又没有私人恩怨,我报复什么?倒是尔等,为什么提到言官,就像是踩了尾巴?是不是有人像许德治一般,充当尔等走狗,老夫要杀狗吃肉,你们看不下去了?”
“杨一清,你也是重臣,怎么能如泼妇一般,道听途说,无中生有?”
杨一清呵呵道:“什么无中生有?老夫这是风闻言事,你还能管得住我的嘴巴吗?”
“你,你……”毛纪被说的老脸通红,杨一清倒是气定神闲,毕竟是跟武夫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兵油子,要是喷不过一介书生,那就成笑话了。
“陛下!”
杨廷和终于开口了,“启奏陛下,太祖废御史台,设立都察院,所辖十三道御史,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自古以来,言路通畅,则朝政清明,闭塞言路,小人作祟。老臣历经四朝,刘瑾用事,便极力打压言官,蒙蔽天子,做了许多恶事。如今纵然言官有错,也不能悉数罢免,更何况吏部这一次只是单独考察,并未有科道参与。且时间紧迫,难免粗糙混乱……老臣恳请,重新彻查,以免冤枉了好人!”
杨廷和说完,毛纪和蒋冕立刻跪倒。
三位大学士,压力非比寻常!
朱厚熜脸色凝重,“杨尚书,你怎么看?”
“启奏陛下,老臣考察都察院,是有右佥都御史严嵩参与的,而且条分缕析,明明白白,没有任何问题。”
杨廷和扭头,呵呵道:“杨天官,严嵩进京不足十日,他哪里知道言官的情状,这也正是老夫质疑考察结果的缘由!”
杨一清微微冷哼,“这话你该问严嵩去!”
朱厚熜咳嗽了一声,“也好,既然如此,就把严嵩叫来。”
不多时
,王岳和严嵩,一前一后,进入乾清宫。严嵩眯了一会儿,精神头果然充足了不少,而且他也清楚,这一次甚至比会试还要重要。
是龙是虫,就看他的表现了。
严嵩上来之后,就给朱厚熜行礼。
严嵩的形象很好,个头高大,眉目舒朗,脸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
“严嵩,你一口气罢黜数十位言官,你可有依据?总不是你个人的喜好吧?”
严嵩慌忙躬身道:“臣岂敢以个人喜好,坏了国家大事。臣之所以弹劾此辈,皆因他们渎职怠惰,居心叵测!”
朱厚熜立刻道:“你可有证据?”
“有!”严嵩朗声道:“臣查阅了他们入选都察院之后,所有弹劾的奏疏,臣发现他们皆是陈奏京中事务,弹劾九卿大臣,甚至,甚至上书劝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