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只可惜我目下走不开……”
“无妨。”几句话说下来,见慕朝游并不像介怀之前他出言不逊的样子,谢蘅也渐渐放松下来,“娘子不必特意招待蘅,蘅今日来只为道谢,岂敢再给娘子添乱!”
说着便转身吩咐家仆将带来的谢礼送上。
慕朝游心知若此时再婉拒,少不得又是一番拉扯,因此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收了下来。她此举无疑给谢蘅吃了一粒定心丸。
谢蘅松了口气,入乡随俗,要了一碗面自个坐到角落里吃去了。
大抵上是因为心境发生了改变,谢蘅咬着面条,心里却不知不觉对慕朝游渐渐改了观。
哪怕她今日忙着待客,没空招呼他,他也不曾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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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王道容仍是心不在焉。时人好饮,他喝了许多的酒,越喝脑子反而越清醒。
脑中反反复复总在想:谢蘅可是已经到了面馆?
他都与慕朝游说了什么?
慕朝游待谢蘅也如同待他一般生疏么?
谢蘅容貌端秀,她曾亲口说过看重男子的好颜色,她可会对他心生好感?
这几个念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王道容脑海中拉扯,搅得他不得安宁。少年淡抿了薄唇,容色泠泠的,像是隔着虚空,在跟谁斗争,在跟谁拉扯,或许只是在跟自己的心作战而已。
一直坚持到日暮,这才鸣金收兵。
王道容心想,他到底坚持了一天,这个时候去见慕朝游算不得输给了她。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换了一架低调的马车,停靠在面馆路边。
何杲说谢蘅还没回。
车帘半卷,王道容就坐在车里,等待着谢蘅出来。
他就像蛰伏在草叶间的,披了秋霜的虫,双眼一眨不眨,阴谋窥伺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刘俭是混不吝的性子,王道容不甚在意他的满嘴跑马。
但谢蘅古怪的敌视,让他敏锐地意识地了这其中的暧昧与蹊跷。
直到,他亲眼看到慕朝游送谢蘅从面馆里走出来。
王道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乌沉的双眼审慎地评估着二人之间所处的丈远距离。
谢蘅看上去还是维持了昔日的温润礼节风度,言行举止并未失了妥当。
王道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眼看着谢蘅上了马车,离开了面馆。
谢蘅走后,慕朝游便折回了店里。
时至日暮,合该是店里打烊的时候了。未几,慕朝游便收拾妥当,又从店里走了出来,将铺板门一一合紧。
按理来说,应该是慕朝游跟在他身后追逐着他才对。绝非是他架着车马,混迹在人群中,悄然跟在慕朝游的身后。
王道容尤为讲究姿态的好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尾随跟踪这样的小人行径来。
街道上行人车马渐少,马车的目标太大,王道容叫车夫先行驾车离开,自己则选择下车步行。
他目送着慕朝游转进佛陀里,自己站在巷口静想一会儿,少顷,毫不犹豫地举步跟了上去。
当家门被敲响,打开门看到满身酒气的王道容时,慕朝游的心情不可不谓惊讶的。
他仅穿一件单薄的白纱袍,光洁的胸口敞露出一线风姿,氤氲的酒气将王道容乌黑的双眼醺染得透亮,双颊晕红翻作花色,唇瓣嫣红丽如榴火。
在慕朝游惊讶的视线中,王道容微微垂睫,嗓音也被酒气醺染得软乎乎的,“此前曾问娘子,倘若我醉倒路边,娘子可愿出手相助。”
“而今,容冒昧来投,敢问娘子可愿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