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萦本想等着天亮开城门后, 趁人多再混进去。
但是凌县的守备太过松散,连山上鸡鸣寨都不如,夜里值班的守卫在城楼上打呼噜, 声音大得在楼下都能听见。姬萦趁他们给徐家大公子开城门的时候, 悄悄溜了进去。两个睡眼惺忪的守卫连姬萦的衣角都没看见,人精似的徐夙隐想必看见了, 但他识相地转开了眼。
姬萦假装和徐夙隐走了不同方向, 却是半路调头, 远远跟在徐夙隐身后,见他进了凌县最大的一家客栈。
白天的时候,姬萦想在这里投宿却被告知满房,那时她就觉得怪异, 原来包下客栈的富家公子就是徐夙隐。
他寻找传国玉玺, 自然是为了献给徐籍,可凌县何时与传国玉玺缠上了关系?
姬萦一边思索一边迈入房门,等了她一夜的霞珠见她满身湿透, 硬是叫醒了睡得正熟的小二给她烧水洗澡。
水送进来的时候, 霞珠还在喋喋不休。
“下暴雨的时候我还在想, 小萦又不是傻的,应当会找个地方躲雨——没想到,你真是傻的!这么大的雨你也站着淋, 万一着凉生病了,那怎么办呀?”
霞珠关上客栈房门, 把店小二提来的热水一骨碌倒进浴桶里。
两人在白鹿观一起生活多年, 时常一起在溪中洗澡,早已不觉得在对方面前袒露身体值得害羞。
姬萦在桶里烫得直叫唤,龇牙咧嘴道:“烫!烫!烫!”
“就是要烫一烫才能逼出身体里的寒气, 这是姜神医说的,错不了!”
霞珠气鼓鼓地倒完木桶里的最后一滴热水,两只手在欲逃出浴桶的姬萦肩上轻轻一按,后者又咕噜一声坐回水里。
“我不是说过么,我长这么大就没生过几次病……”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霞珠把浴巾浸在桶中,奋力绞干后,耐心擦拭姬萦留在水面上的脖颈和肩膀。
她做的很好,像个称职的侍女。
可姬萦不喜欢。
“洗澡我还是会的——”姬萦抢过霞珠手里的浴巾,“你要是没事,出去看看秦疾在做什么,让他等会来见我。”
“可是——”霞珠瞪大眼睛。
“你再嚷嚷,我就不泡了。”姬萦威胁道。
霞珠败退,只好退出她的房间。
深更半夜的客栈二楼,除了姬萦的房间亮着灯,整个客栈都是一片黑暗。
为了姬萦吩咐的事,她不情不愿挪到秦疾房门前,先竖耳倾听了一会,发现里面没有声音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你……你睡了?”
房里静得不正常,连呼吸声都没有。
难道是出去了?
大半夜的,他会去哪儿?
霞珠怀着疑惑离开秦疾的房门。怕吵到住店的其他人,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两扇灰蒙蒙的窗户为客栈一楼带来昏暗的光线,几面糙砖垒砌的墙壁显得更加灰暗了。年岁已久的六张木桌在幽幽的光线下泛着油腻腻的光。那刚被她叫醒烧水的店小二又回去补觉了。大堂里空无一人。
霞珠想给姬萦熬碗姜汤,抹黑进了厨房,后院里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引起她的注意。
她凑到通向后院的小门前,撩开门帘一看,一个魁梧的身影直直地杵在院中,手拿一本书册,正愁眉苦脸地吟诵着什么。两只硬鼓鼓的上臂在绷紧的布料下呼之欲出,寸步不离身的箱笼依然背在身后。
见到后院里是熟人,霞珠松了一口气,她刚想招呼秦疾,交代姬萦的话,见秦疾专注神色,想了想,暂且作罢。
她点燃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