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面色上的失落也转瞬消逝,他板着脸,简短的话语却有着自然而然的威严。女侍们听令去准备醒酒汤和热水,宣衡背着她进了主屋,顿了顿脚,但还是进了内间,将她放在了床铺之上。
他这才注意到,她发顶上竟然是宣琮的发簪,发尾也不知道是因为饮酒还是落水而湿了。女侍们将软巾热水和醒酒汤等物,都放在了外间便掩上门匆匆离开了。
宣衡出去拿东西的时候,向外扫了一眼,院落的景致遮掩了许多目光和身影,女侍们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略略安心,但顿时又因为这份安心而有几分羞耻。
好似他要做什么怕人看见似的。
屋内灯烛昏暗,很快有她的呢喃呼唤:“我要喝水!”
他推开隔门,她坐在窗上眼睛迷糊,瞧见他之后大声道:“宣衡,你怎么在我屋里——”
宣衡心虚一般走过去,轻声道:“你小些声音,不是说要喝水吗?”
她嗅了嗅他手里的醒酒汤,十分不乐意喝,他也不会哄人,往她嘴边递了递,碗沿贴在她唇边,她本就心里烦躁,横眉竖眼道:“我说了要喝水,这是水吗?你是这点事都不会做吗?”
宣衡一愣。
他没想到羡泽会指责他,没来由的就心里一紧,想要为自己辩解……
羡泽心里也一惊。她张口就说出心里话,险些暴露本性。主要是之前一直各种装清纯装娇憨,他都跟个木头似的没反应,她心里也有些烦躁起来,一不小心就……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也就干脆趁着装醉使唤他,大不了第二天全都装不知道。
羡泽推开他道:“罢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照顾人,叫个贴心的人来帮我。”
宣衡按住她:“我会,你躺着,喝酒燥热自然口渴,我去弄些冷茶。”
他走出去从桌上倒了茶汤,用灵力在茶杯外围附了一层薄冰,茶汤很快凉快下来。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倒是满意几分。宣衡忽然道:“先擦擦手脸睡下吧,明日再让他们为你弄热水沐浴。我帮你拆头发。”
羡泽扶了扶头发:“宣琮刚给我编的头发,就要拆了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比女侍的手艺好。”
宣衡垂眼:“不拆发你也没法睡吧。”
羡泽其实无所谓,但脸上却故作不舍:“好吧。”她背过身对他。
除了几缕发辫以外,大部分长发都被盘起,露出她脖颈上绒绒胎发,宣衡小心翼翼拆开发髻,他觉得自己手够轻了,可她仍然是吃痛叫起来,气恼地又一阵子埋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宣衡瞧不见她说这话时,背过身去脸上得逞的笑,他愈发心慌,不敢随意动手,不知道说了几次抱歉,额头上冒出汗来。
她自己也抬起手来帮忙,衣袖从她小臂滑落,二人手指在她发间交错,像是在溪水流波中捉鱼,他愈发慌乱,指尖发烫,但总算是将细辫也完全拆开。
羡泽回过头来,却没见到宣琮给的发簪,似乎已经藏在他袖中了。
她张嘴想要讨要,宣衡先一步开口。他面上也不知道是泛红,还是被烛光染色,轻声道:“你明日想去翰经楼吗?”
羡泽:“我以为你要忙,你上次说了之后也没再提。”
宣衡没说来找她却发现人不在的事,只是道:“今天宗内又出了命案,因在忙着调查此事,所以没能抽身,明日吧。”
羡泽果然有兴趣:“又出了命案,死的人是谁?”
宣衡没有细说:“一位长老。我有些放心不下你,会不会客舍这里不大安全,你是否想要搬到千鸿宫正殿附近去住?”
羡泽抬了抬眉毛,搬过去住当然更方便下手了,也更方便她查事深入千鸿宫,但她可不想碰见什么当年参与东海屠魔的人,也怕自己的行踪会被宣衡发现……
她道:“会离你更近吗?”
宣衡目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