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说了一句错话,刚要纠正,廉望雪居然“唰”地站了起来,把蔺渝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往后仰倒,目光落在廉望雪输液的手上,再转向挂着吊瓶的杆子。
杆子震了几下,下一瞬他就惊恐地发现吊瓶不滴液了,显然是廉望雪动作太大影响了什么。
“你先坐下!”他连忙站起来,抬起手一把按住廉望雪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座位上,拔腿跑向护士站的方向。
“输液输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站起来?输液过程中患者要避免剧烈活动穿刺部位不是和你们说过吗?”跟着蔺渝回来的护士小姐姐的表情严肃,语带谴责。
廉望雪低下头不说话,红色还没从他脸颊完全褪去,蔺渝甚至觉得有某几个瞬间,他好像快哭了。
“对不起,是我们不好,麻烦你了。”他只能先忙着道歉。
护士稍微评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大概是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大了些,她没法调整针头,只能重新进行穿刺,廉望雪的手背遭受无妄之灾,只好重来了一次,再被扎一针。
待重新开始输液,蔺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转身离开的护士再次出言道歉,紧接着致谢,重新坐下后看廉望雪正盯着自己。
感觉到两人目光相接,廉望雪霍地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给蔺渝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后脑勺,从头到脚甚至哪只扎着针的手,都在告诉蔺渝“我在生气”。
蔺渝:“......”
别看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真情实感越少,嘴巴就越甜,越能把人说得天花乱坠。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系统教他:【哄一下!你快哄一下!】
蔺渝于是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比刚才跟护士小姐姐道歉还不顺畅。
廉望雪不吭声,但是脑袋小范围地稍稍转过来一点点。
蔺渝继续:“我刚才都在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廉望雪的脑袋又稍稍转过来几分,变成了侧脸面对蔺渝的姿态,蔺渝能够看见他红彤彤的耳朵了。
蔺渝:“我说的话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我就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想法,但他也清楚,刚才自己说的那句“别喜欢我了”,像是在将否认廉望雪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廉望雪的反应那么大完全能够理解。
蔺渝说了几个“就是”,却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廉望雪现在已经是在用大半个侧脸在面对他了,要不是现在的气氛不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系统,觉得廉望雪的脑袋一点点往蔺渝的方向旋转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得可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蔺渝颓然地放弃了解释。
他一直知道,哪怕自己其实和廉望雪一样,也重来了那么多遍,但一次次受挫后的“不配得感”依旧存在,并且很严重。
但此时,哪怕他是个超级自信和自爱的人,也没办法承受廉望雪这种沉甸甸的,并没有和他商量过,就呼啸而来的厚重的情感,和对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的,蔺渝前辈。”廉望雪在蔺渝的沉默里,小声说。
蔺渝没说话。
“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工作,被很多人喜欢着就好了。”廉望雪继续说,“关于我,你就把我只当做一个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最后离开了的后辈就足够了。”
系统:【你这话也不兴说啊小撒谎精。】
久违的“小撒谎精”的昵称。
“其实我的初衷,也是这样的。”
蔺渝猛地抬起头,目光逼视廉望雪。在他那瞬间雪亮如刀锋般的目光注视下,廉望雪居然被逼退了几分,他眼神闪烁了着,慢吞吞移开了视线。
蔺渝说:“既然想让我当你不存在,就瞒得漂亮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