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在两人震惊中又带了一丝敬佩,敬佩里还掺杂了几抹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中放下筷子。
而后,赵珩拿起了一个桃。
燕朗终于忍不住,“陛下刚刚醒来,为了圣体康健,也该节制才是。”
他真的害怕把赵珩撑坏,毕竟皇帝的身体现在和纸糊的没什么分别。
赵珩闻言一笑,道:“朕知道了。”
却还拿着桃不放。
桌案被撤下。
赵珩慢悠悠地玩着手中桃子,看得燕朗胆战心惊。
赵珩忽道:“程玉呢?”
燕朗一怔,旋即答道:“回陛下,程玉在将军处。”
赵珩哦了声。
燕朗既看不透此刻皇帝在想什么,更难以理解将军眼下的所作所为,只垂首问道:“陛下可还有吩咐?”
赵珩扬扬手。
燕朗躬身道:“臣等告退。”
少年人离开内殿前还忍不住往里看了眼。
皇帝半坐着,周身皆白,无一处亮色,远远望去,竟如未亡人在披麻戴孝。
唯手中一颗桃子,熟红欲滴。
少年慌乱地低了头,紧随燕朗出去。
赵珩躺在床上,摸了摸被撑起来的肚子,心道姬将军这是要将他养成猪。
吃完又不能动弹,和待宰的年猪有何分别。
他正百无聊赖地躺着,忽闻有人声传来。
赵珩歪头细听,依稀听到来人在向守卫解释自己的身份——太医院院判,李元贞。
也不知他是根本没跑,还是没来得及跑,就被姬将军的人抓回来给皇帝治伤了。
又过了片刻,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李元贞李太医快步进来。
“陛下。”李元贞道:“臣来给陛下诊脉。”
赵珩点点头,他左手拿桃,很配合地将右手递过去。
李元贞一面给皇帝诊脉,一面打量着皇帝。
与李元贞想象中的凄惨景象不同,赵珩昏睡时,他差点以为赵珩被姬将军折磨死了,现下人醒着,形貌虽羸弱,精神却好得很。
手里那是……李元贞几乎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桃子?
桃子?!
赵珩笑问:“李太医,朕的自己身体如何?”
李元贞毕恭毕敬道:“陛下吉人天相,自有上天庇佑。”
可不命大吗,他心说,喝了牵机居然没死。
指下脉象虚浮,似有还无,忽急忽缓,在李元贞看来,皇帝半只脚已踏进了阎罗殿。
本该死了。他想,皇帝断气时是他亲自探查的鼻息脉搏,得知皇帝还活着,李太医怀疑自己医术怀疑了半日。
他踌躇几息,低声唤道:“陛……”
“朕的眼睛几时能看见?”
却遭赵珩径自打断。
李元贞一顿,将欲出口的话陡然咽了下去,道:“待陛下眼中淤血化开,至少还需十数日。”他看了眼赵珩眼上的黑绸,“陛下的身上的伤每日都需换药,臣少时就将药送来。”
赵珩颔首,“劳烦李太医。”
李元贞受宠若惊,更添了几分惊疑,忙道:“陛下折煞臣了。”
侥幸死里逃生,皇帝居然连性情都内敛了不少。
李元贞见礼而出。
他甫一踏出宫室,就看见一修长高挑的身影站在殿外的窗边。
李元贞瞳孔一缩。
看位置,是正对内殿的窗子。
察觉到了李元贞的视线,这人偏身看过去。
庭院中灯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