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惯是这幅沉默寡言的模样,以至于舟微漪都没意识到不对。
等将阿慈安置好,严密地盖上了被褥,房间中的阵法已经被激活,一切调整到最适宜的环境后,舟微漪他们才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舟微漪又拿手触了一下阿慈的额头——体温有些高,不过还在正常范围内,不是发热。
舟微漪还是有些操心,心中想到……晚上再来看一回。
房门被掩上了。
屋外的满院月色,也都被朦胧的窗纸阻隔在外,万籁俱寂。
舟小公子习惯在入睡的时候,于房中摆上几颗夜明珠当做柔和光源。
此时便也只有明珠散发着光辉,映得那张入睡面容格外皎洁美貌,像是不可触碰的稀世明珠。
明明门窗都合着,但屋内却怪异地刮起了一阵风。
在风声迅疾掠过时,空荡荡的床榻前,忽然伫立了一道高挑人影。
银发白衣,容色冷冽、奇异俊美的男子静静站立在床前,注视着还在沉睡的少年。
他微微皱眉,极为严峻模样,予人胆战心惊的恐惧感,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认错。可惜此处没有旁人观赏,少年睡意沉沉,毫无醒来征兆。
和他冷漠神情并不相符,男人的耐心出乎预料得好。
他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处,好像是一座冰塑雕像般,连呼吸都不曾有,只偶尔眨一眨眼,便没有任何动作地继续等待着——他在等少年自然睡醒的时刻。
运气不算太差。
一个时辰后,少年的睫羽剧烈地震颤了下,有些茫然的、困倦地睁开了眼。
……我其实还没睡足。
但总觉得身旁有些冷,不大安稳,在梦中惊醒了。
未褪去的醉意、和睡眠得不到满足后剧烈的疲惫感同时涌来,让我现在与其说是清醒过来,更有点像正在梦游般迷惘不定。
换在平日,惊醒之后,我大概会迷迷糊糊地接着睡,但此时——
哪怕意识不清醒,我还是能发现,床榻前正站着一人。
我有些艰难地坐起身,光滑的丝绸被褥顺着动作下滑。
略有些散开的衣襟露出一小截苍白锁骨,连着黑发也随意披落在肩。
“……谁?”
刚睡醒,疾言厉色的怒斥,都变成了分外柔软的一声询问。
视线很模糊。
我的确看不清眼前人是谁,只能判断出对方穿着一袭白衣,身量很高。
“……”来人沉默了一下。
他很快意识到眼前人应该不那么清醒,或许是将这当成了梦境——如果清醒的话,对自己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威名鼎鼎的也渡仙君,神色随意地开口:“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师尊。”
“师尊?”
我微微侧了下头,好像确认了对方人的身份——根本考虑不到有欺骗这个可能。唇边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一点笑意,神色柔软,朦胧带着雾气的眼睛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师尊。”
“……”也渡的心跳,好像在那一瞬间略微有些失序。
“您怎么在这里?”我的逻辑总是时好时坏,“不回玉衡阁吗?”
那是玉峰主所在的洞府。
我看了一眼窗边映出来的夜色,若有所思:“很晚了,我送您回去。”
说罢,挣扎地要从床上起身——“师尊”却突然逼近,将能下床的空间挤压逼仄起来。平静无波的眼底,此时竟隐隐透出恼怒。
那一声“师尊”喊的不是自己。
也渡仙君一世骄傲无羁,第一次被当做了旁人替身。
他隐隐压着那一丝异样情绪,语气仍如未曾消融的冰雪般冷淡:“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师尊’吗?”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我想。
但是在奇异“梦游”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