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湘若叙谈。
他先是将今天晚上少主的反常简略地陈述了一遍,继而十指交叉,胳膊肘立在檀香案上,静默怅然。
湘若想了想,开解道:“少主醒来这么久了,想必也听说了芸娘娘的事……大人不会真看不见少主的心意吧?”
玄尊却愈见愁闷,深思道:“当初缔缘岂曾料到今日之情,现在纵然有一千分的悔意,也断不可逾矩的。”
这番话很耐咀嚼。耐就耐在“逾矩”二字上。何事才足以称为逾矩?是打破当初关于玉鸣“不封神不弃之”的誓言叫逾矩,还是在师徒的名义下暗生不该有的情愫是为逾矩?
她没问。问了玄尊也不会回答她!
她按自己的推测,估摸着尊上对玉鸣少主是有点“不纯”的意思的,虽然走失的“玉簪姑娘”又回来了,但说实话,回来的这位姑娘的性子她实在不敢恭维。不说别的,单就几天前,那位名唤宛君的姑娘莫名其妙找到她,大摇大摆后面跟着一群仆从,排场好生了得!
湘若当下有些不适——被芸沚宛君一脸高高在上的神情闪的!
这还都不算什么,荒唐的是她来找她的理由。芸沚宛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她度湘若一直以来都是同玄尊最亲近的人——这是很有歧义的一句话好吧。好吧,因为职务在身,她是时常同尊上打交道,这没什么好掩饰的。可气的是,那宛君就借着这个小题发挥了好一会儿,说什么以前玄尊独身,谁都可以挑空接近他,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才是玄尊定下的妃子,其他女人应当都有这点眼力见,该同玄尊保持怎样的距离,也当心知肚明……
说白了,就是警告湘若以后离玄尊远点儿。
真是!这个?就为了这个,劳烦她这位未来玄后巴巴地来求见她度湘若?真是不敢当啊。
度湘若心中一万点鄙夷噼啪作响,只想尽快送走这位事儿精:“芸娘娘教训得是,娘娘是尊上的心头肉、掌中宝,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也请娘娘放心,莫说是太九玄外高贵的神女们,就是太九玄内卑陋如我的下人们,肯定都是晓得分寸的。”
宛君对湘若这番暗含讥讽的恭维很是受用,也为得到了她的保证感到放心,她于是将湘若认定为一个乖巧、易于控制的仆人,便又大摇大摆满意地离去了。
湘若收回思绪,反问玄尊:“何不解缔?”
玄尊却问:“解缔?解缔做什么?”
“呃,”湘若说,“解缔旧缘,重立新缘。”
“别提这种事。太荒唐,本尊可不想贻笑大方!”
湘若掂量了一下,懂了。
当初九愿神君说尊上与少主是有龙凤姻缘,是尊上否了这套说辞,决意变姻亲为师徒,现在中途变卦,向自己原先抨击的“天地定缘”低头,肯定免不了那些碎嘴神仙的闲言碎语,玄尊心气高傲,定然接受不了这种面子大损的结局。
“再者,本尊不能辜负宛君。”
湘若看向玄尊,像看一个无辜但却身陷囹圄的可怜人,眼底闪变着同情。
如果太九玄一定要立一位玄后,她宁愿那个人是玉鸣。
玄尊一定也这样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临常琦这时候听从了度湘若的提议,抛开世俗的偏见,连同心中对玉凤簪的执念一起,只专注于自己的本心,自己的真实感情,他和玉鸣后来会不会就不必背道而驰,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可是,他再一次错过了他的天命之妻,他的红鸾星动。
前面说到,宛君因为妒火攻心,也一下子病倒了。玄尊也了解一二,但在他心目中,与玉鸣的涅槃之殇相比,这种小打小闹的病症根本没必要让他亲自分心护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