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的身后,慢慢地抬起头,看向远处恢弘巍峨的含元殿。
这里,聚集的是天下权力的巅峰,无数满心抱负之人终生攀爬的顶点。
他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个,直到被站在云顶的那些人轻蔑地碾压进泥沼里。他才知晓,这里,并不是祖父和阿爹曾以为的那样美好。那些藏身在九重云端上的,不是神仙,是恶魔。
而如今,他却也踏上了曾经怨恨憎恶的这条路,去攀爬这权力的云巅,为的,却是将真正的神仙送上云顶,杀了那些啖肉喝血的恶魔。
“先生。”
一个穿着寻常随从服侍的男子跟在了他身后,“我是灰影,奉郡主命,前来护卫。”
“有劳了。”
两仪门内。
一众女眷进去后便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一边笑着交谈一边往内宫中去。
苏念惜落在最后,自然有人想要借机献殷勤。
这不,有个衣着华美身形团圆的夫人瞧见她周身无人,立时就凑了过来,笑道:“郡主,可还记得我吗?”
苏念惜弯唇,身旁的夏莲低声道:“是工部尚书徐大人的夫人。夏猎时给您送过清心丸。”
“徐夫人,夏猎时的清心丸十分好用,多谢您费心。”
徐夫人顿时笑开,又往前靠近了些,笑道:“郡主若是喜欢,回头我再亲自给您送些去府上。”
这结交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苏念惜一笑,还没说话。
前头忽有人笑道:“徐夫人,我记着你娘家是中南道的百年书香冯家,当年冯家家那位小九郎仅凭一首《恨商赋》逼得多少商人无地自容,主动掏银子赈灾解救无数黎民百姓的事,至今也是如雷贯耳。怎么,到了徐夫人这,竟是要为权势折了你冯家的脊骨吗?”
徐夫人顿时脸色铁青,转过头去,压着怒气低斥,“津南夫人这是在嘲讽未来太子妃的母族出身吗?”
那对面,正不掩嘲讽看过来的,不是津南伯夫人,又是谁?
苏念惜挑挑眉,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穿着女装的小牡丹。
津南伯夫人掩口一笑,又朝左右道:“我可没说这话,诸位夫人可都听见了。”
其他几人讪讪。
徐夫人皱眉,不欲再理她,便对苏念惜笑道:“郡主,咱们从这边走,正好听说御花园今日有上百种菊花盛开,不若前去一观?”
苏念惜正要应声。
那边津南伯夫人再次笑道:“那菊花冰清玉洁,自是该高雅贵重之人欣赏。若是那等连自个儿夫君都看做是狐媚子的脏东西去瞧了,当真是糟污了这样好的景致。该叫禁军守好,别什么人都放进去才是。”
这话分明是在说苏念惜前阵子去汤泉山庄的事儿了。
外人都在传,是太子殿下不喜欢这位准太子妃,故意安排她去那一处休养,为的就是作践她。
徐夫人皱了皱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的热情散去了不少。
苏念惜毫不在意,转过身,看向津南伯夫人,笑道:“原来在津南夫人眼中,强者仗着权势的强取豪夺皆是正义,而毫无依仗只能被蹂蹑的弱者,就是狐媚下贱?”
津南伯夫人脸色一变,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儿子,压下恨意,又笑道道:“郡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妇人被掳去,本可以自尽,为何却还要活着受尽恩宠?根本就是贪图富贵,这样的下贱东西,郡主还要替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