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举动，起初她并不在意，只是当做是一个几日不见思女心切的老父亲在表达爱意，闭眼假寐没有戳穿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醉醺醺地来到了沈念离的屋内，但她并未熄烛，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因为今日是他每年都会去酒楼的日子，沈念离知道他从未忘记过自己，只是从前都将爱意埋藏心底专心照顾她扶养她。可如今的他已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常常眼眶微红地对着自己叫着芷瑶的名字。

看来她得找他谈谈了，不知是将女儿错认为自己的师尊，还是得知了自己就是他师尊的轮回转世，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该成为自己迟迟不愿走出来的原因。

“父亲，念离在屋中等候您多时了。”

沈瑜之微微一顿，看到沈念离严肃的表情和冷漠的声音，呆呆地望向她。

是梦吗？明明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但还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师尊的影子。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地巧合又荒谬，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看不真切。他总是在逃避着自己的内心，可无数次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都只能以父亲的身份对待她，生怕对方认为自己是一个恶心的老头子。

“父亲，喝杯茶醒醒酒吧。”

沈念离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他，熟悉的茶香萦绕鼻尖，是当年沈瑜之珍藏的那一盏。

因为上一世原身酷爱饮茶，因此这茶叶是只有巫芷瑶才能喝的特级清茶。而那盏茶杯，是沈瑜之亲手烧制的，世间仅有两盏。因为沈瑜之刻意隐瞒了自己也有一盏的事，原主并不知情，只当是世上独一份。

可沈念离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从她长大后沈瑜之便再也没有让你进过他的房间了，就算是偷溜进来的，也不可能会发现那对茶杯。

沈瑜之冷汗直流，脑中浮现出无数个可能出现的原因，但被对面的那位出声打断。

“父亲，日后不要再来念离的房间里了。”

沈念离的语气冷漠而淡然，像女儿对父亲行为的指责，又像当初那封信的寥寥几笔。

绷不住了，沈瑜之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么多年来的秘密直直地被自己的女儿揭露出来，再加上她那冷漠的语气，使他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妻子、师尊全都要抗拒自己呢？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没用，无法挽留住她们的心呢？为何还是无法扭转这既定的结局呢？

珍藏的茶杯、疏离的女儿、陈旧的回忆，不一不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狠狠地凌池着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她到底是谁？是师尊的轮回？是吴离的报复？还是什么？

种种可能快要将他逼疯了，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咆哮着。

沈念离看着崩溃的沈瑜之，心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似终于解脱了一般。

不过这才哪到哪？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呢？

“父亲，您别哭了。念离只是认为女儿长大了，要和父亲避嫌了。”

沈念离终究还是不忍心伤他的心，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呢？

沈瑜之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但还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晕了过去。

沈念离眯了眯眼睛，起身呼唤下人将他拖回自己的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