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警察也拐弯。阿中心急,闪身进了1条小巷,从这小巷穿过去,就是海岸了,他妈妈在那岸边等他。
阿中拐进小巷急走,警察也拐进来跟着追。
走出那边巷口,阿中看见妈妈站在堤岸边,他奔上去,把他带着来的那包包往妈妈手提着的渔篓里1搁,急叫:“快走!警察来!”
说完,突然疾转身,回过脸向着他来路的那巷口。这时,警察正从那巷口追着出来。阿中背遮住妈妈,面向警察,手擎起他那工具箱子,下意识地作成个准备同警察对抗状,喝警察:“你为什么追我?!”
警察喝说:“你敢跑?小造反的!”
阿中叫:“快走开!”
他的话像是骂警察,其实是叫他妈妈走开。他反而向警察迎上去,警察1把抓住他,他挣扎着把警察往后推,嘴里还是叫:“走开!走开!”还是要他妈妈快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柳3春1下还不明白是什么1回事。她那几乎冲了上去帮儿子的手,却又猛然醒觉,她用手护住儿子给她的那包裹,站住了!
眼睁睁地看儿子同警察冲突。
儿子终于被警察捉住了。
儿子眼望着妈妈,故意说:“我没事,我不怕。”
警察骂:“你造反!我收拾你!”
扯着阿中走,阿中还示意叫妈妈走,嘴里叫:“我不怕!我不怕!”被警察扯走了。
柳3春眼见着儿子被捉走,始终忍耐住未动,到这时她才1阵酸痛从心底下涌动起来,迅速地离开,走下跳板,走上渔船去。
船上的人见她神色不对,问她为什么。
她留着眼泪说道:“儿子被抓走了。”
阿中被关进海湾市警察局的拘留所,同号子的,有小丁当,有穷画家,还有个黑黝黝的大汉,膀大腰圆,约4十余岁,是港口驳船上的工人,姓王名荣。
这里的港湾码头水浅,大船靠不了码头,货物要用驳船转运。
王荣在致船上开发动机,人们叫他机器荣。
他是昨天晚上被关了进来的。
阿中被关了进来,小丁当、画家见着他,都呆住,阿中也呆住,3人定睛相看。
小丁当问:“为什么也捉了你?”
阿中说:“为什么不捉我?刚才审问过,还是你那件事。今天有人在街上楼了那警察,他硬说是我揍的,其实不是我。”
小丁当说:“那现在怎么办呢?连你也给捉了。”
阿中没答话,他自去靠墙坐下,就坐在地板上,未再说话。
他冥冥地自己想着,想着他妈妈,不知安全地回去了没有;想着苏平,不知妈将他被捕消息,设法通知苏平没有。
他没去分析警察捉他到底是只因为他打了警察,还是因为他是个红“小鬼”。
他以为警察要捉他,是自必然的,既然他是红的,警察是白的,那么警察要捉他,这也就是自必然的了。
阿中是时时想到过会坐牢的,自从苏平带了他进城以来,他就时时这样想,有精神准备的,所以他不特别生谁的气,不怎样焦躁苦恼,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平民夜校做功课时思考个困难的习题那样。
小丁当和阿中不同,他比阿中更不习惯于这种遭遇。
他比阿中更心烦,他沉沉吟吟,自言自语说:“老是捉我们!”
画家说:“这是人生啊!人生有时是要坐牢的,活在今天的中国,这有什么办法?”
画家亦是自言自语,自己在那里慨叹,并不要求答复。
王荣和3人又不同,他状貌似粗野,性情却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