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发麻。
那人缓慢地走到没有水的密林高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随时都有可能喘不上来这最后一口气。等气稍微喘匀些,那人艰难地举起双手,紧紧握住那杆贯穿胸膛的长枪,似乎要将长枪拔出,但似乎是刚接触到长枪就感受到了噬心蚀骨般的痛,全身颤抖着将双手放开。
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那人跪了多久,只是太阳西斜,月上树梢如此往复了七次。当那夜雨水形成的沼泽慢慢退去,被雨水淹没处渐渐恢复成草地,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那杆长枪贯穿处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远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无数蚊蝇在那人身上飞来飞去,叮咬着他的血肉,可鼻处也有蚊蝇钻来钻去,那人似乎已死透。
但某一刻,那人的嘴似乎从闭合的状态成为张开的状态,但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张开的,只是没人注意,当然了,在这无人问津的密林深处,谁又会去在意一具死尸的嘴到底是闭合着的还是张开着的呢。
当无数蚊蝇钻满那人张着的嘴巴,忽然,那张着的嘴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合了,同时那人枯的喉结似乎动了一下,不,应该是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那嘴巴闭合的瞬间,无数蚊蝇乱飞,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不一会就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全部飞回了那人的身上。然而不知何时,那人的嘴竟然又张开了,当无数蚊蝇爬满他的嘴巴,嘴巴便又快速地闭上了,喉结再次出现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如此往复,当身上的蚊蝇变少,那跪着的人终于再次有了动静,这一次,他的双手再次举起,再次紧紧握着贯穿胸膛的长枪,似在深呼吸,似在斗争,似在酝酿,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必胜的决心,握着长枪的双手慢慢地伸直,有气无力的嘶吼声传遍密林深处,慢慢地长枪从胸膛一点一点地被拔出,当贯穿后背的枪头消失,那人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把将长枪从身体拽出。
铛的一声,银白长枪落地,那人应声倒地,久久未曾动弹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