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行稀落,一团漆黑。
好在平日里谢凝行医,她跟药铺往来甚密,对大夫的医术颇为了解。
她找到当地有名的医馆,敲响了门。
过了一盏茶功夫,小厮才来开门。
“大夫出城探春了。”
松萝无奈,又找一家。
“相国寺赶集了。”
不是都过了十五了吗?这些人怎么还在过节?
这个年,真是没完没了!
找了不下十家,才找到一个老郎中,松萝之前几乎没听过这个大夫的名字,可见是不怎么有名的。
郎中老态龙钟,老眼昏花,写方子时一双手抖的写不成字,只好他说,松萝用脑子记下来。
“行不行啊?”白檀问。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你还得再替我守一会儿,我去抓药。”松萝说道。
“你只管去,这里有我,当心自己的腿。”
松萝跑起来,腿伤似乎不那么痛了,等她再回来时,刘妈妈的咒骂声已经透过院墙传到了苍梧斋。
“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拿着娘子的银子,跑到别的院子出力,有本事就别回来,看看别人要不要你这条狗?”
白檀知道,这是骂给自己听呢!
准是早上起来发现自己不在,有人告暗状,大娘子一直看苍梧斋不顺眼,刘妈妈是借机替娘子出气,自己成了出气筒。
“你快回去!省得那老虔婆找事。”松萝接过白檀手中的帕子,催促道,“自己当心些。”
白檀不敢迟疑,看她回来,急忙回主院。
咒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松萝越听越愧疚,不该去找白檀的,害她白白挨了这顿骂。
可是不找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没有心思想这些,蹲在药炉边,不停拿蒲扇扇风。
药刚好,便端到房内,迫不及待喂药。
但谢凝昏迷不醒,双唇紧闭,药喂到唇边又流了下来,一碗药喝了不到一小半儿。
松萝焦急不已,眼泪不自觉流下,啼哭出声。
谢凝嘴唇乌青,握紧双拳,身体僵直,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准备射出利箭。
耳边似有啼哭声,好像是年幼的自己,又好像是身边的婢女。
“母妃,我也要尝尝。”她指着大人的酒杯说。
“阿嫄还小,不能吃酒。”太子妃笑着将手中的酒盏挪远。
“哼,母妃不好,我不理母妃了。”她躲进二皇叔的怀里,二皇叔刚从边关回来,带了一马车的关外琼浆,听人说甘甜至极。
二皇叔偷偷用玉箸蘸了酒,喂到她嘴里。
真甜啊!
“还要不要?”
“嗯,阿嫄还要!”
“你就惯着她吧!”太子嗔怪,笑容里带着宠溺,自己也饮下一杯。
这是二皇叔为庆祝父王登基,不远万里,从关外带回来的美酒啊!
可谁曾想到,这酒里下了鸩毒,那甘冽的气味就是为了压制鸩毒的味道。
他买通了东宫的暗卫和下人,在酒中下毒,火烧东宫,事成后,把一切罪恶推给一场火,自己,则在朝臣的数次推举中坐上了九五之位。
火!
火!
那日,她并未被毒死,仍能感觉到身体炙烤的火热,肌肤被烧焦,灼热的空气灼伤喉咙,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身边充斥着绝望的尖叫。
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
滔天火光中,父王拖着母妃挣扎着向她爬来,却在即将要拉住她时,被人重重一剑刺在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