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盈广场吗?”
褚华停好车后,踏上广场,此刻临近六点,广场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他停步四望,一时间,竟然无法找到殷岁的所在。
他眉头微皱,有些心忧殷岁是已经离开了。
早知道,最后那场会议,他就想办法推迟些了。
不过褚康有说过,去户外写生最短也要两个小时起步的,除非殷岁有急事,不然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
褚华定了定心神,刚要绕转过广场中心的爱之神像,他眼角余光中,就晃过一抹明丽的新绿色。
他顿住脚步,回身看向那新绿的所在,是商贩车中的洋桔梗。
花苞微合,瓣叶上带着水珠,新露一般,将小桶中的花束,衬得越发娇美动人起来。
“这花怎么卖,可以为我包一束吗?”他站定在商贩面前,开口问道。
既然是要去见重要的人,那带上一束或许能让对方绽放笑颜的话,这样的礼仪,应该是必须的吧。
褚华这样想着。
————
三分钟后,褚华单手抱着这束花,绕过神像,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继续在各处寻找着殷岁的踪迹。
夏日的白昼似乎格外的长,明明该是日影西沉的时刻,可那金色的光耀却依旧盛烈,倾落下来——
让褚华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因此镀上了一层神圣瑰丽的金辉。
他站定在各色石子铺就的石道上,路的尽头,是一方小小的凉亭。
他要找的人,就坐在那凉亭内,朝向他的那小半张侧脸,白皙漂亮,日光下纯美到几近透明。
对方睫毛微垂,神情认真而小心,面颊上还晕着淡淡的绯红,右手握着手帕向前探去。
可那被他认真看着的人不是他,手握着帕子探向的方向,也不是向他。
褚华抱着花束的手,不可抑制地收紧。
他自我虐待般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殷岁伸出的手,终于触碰到了他对面之人的面颊,看殷岁小心翼翼近乎珍视地将手中帕子,贴上了对方的眼底。
他的目光随殷岁的动作而移转,此刻,他也当然看清了那张,被殷岁珍重对待之人的面容。
谢庭霁。
居然是谢庭霁。
他几乎想要冷笑出声了。
殷岁忘的,真的是太彻底了。
谢庭霁那样的疯子,招惹过一回还不够,现在失忆了,居然还要再招惹下去。
都是一个圈层的,虽然无论是在遇见殷岁前,还是在遇见殷岁后,他和谢庭霁都只有商业上的往来……
当然,在三年前小岁跳海的事情过后,他和谢庭霁连这点往来都没有了。
但尽管这样,谢庭霁天生就有的精神疾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情感淡漠症。
这样天生情感缺失,体会不到旁人之爱,自己也无法做出回应,很容易就滑向极端虐待狂式,犯||罪虐杀,形成反社会人格的疯子。
再加上谢庭霁后天诊断出来的双相障碍,躁狂,强迫,焦虑,易冲动,幻听,被害妄想……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并发症。
谢庭霁就是哪一天控制不住,突然间精神分裂,或是躁狂发疯做出不可逆转的事,褚华也完全不会意外。
毕竟他们谢家是有精神疾病遗传史的,谢庭霁的弟弟谢笙也是。
褚华虽然不知道谢笙的具体病症,但只看对方行事,就知道那也是个疯子,喜怒无常,情绪不定。
甚至因为谢笙做人做事的肆无忌惮,对方看起来可比谢庭霁疯多了。
但谢庭霁也只是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