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巨响,似乎在那一瞬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救援人员的心上。这其实并不是意料之外的坍塌。韩凯和几个通信员紧盯着建筑物,掐着最后的救援时间,以求能再多救一人。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可在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过渺小。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建筑物,这会儿已然成了废墟。遍地狼藉,到处是断壁残垣,被烧得漆黑的铁皮已经扭曲变形,水绕着废墟往低洼处淌去,时不时还能听见哪里建筑物裂开余火仍在烧灼发出闷响。
郑丰喜听见建筑物垮塌的那一瞬,顿时呆愣住了,反应过来时他冲着身旁的人嘶吼道:“还有个爷爷在里面病床底下压着呢!我记得位置,我跟他说要回去救他的!他人还在里面,就在靠西北位置那正等着我带他出来抽烟啊!”
大男人在这一瞬红了眼眶,其他人聚了过来,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郑丰喜充满愧疚地捂住了脸,更多言语在看见了战友们被熏黑的面庞时也都难以吐露。他其实吼完后也反应过来了:大家都一样,他们都尽力了。
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满是愧疚地喃喃着:“我还说这不会是最后一根烟……我还说让他等我……我还说让他……”
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情绪蔓延开去,有人转过头,哀叹出一口气。
他们已经来回奔波了数个小时,小五中暑以后在外面吐了会儿,稍微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又冲进火场,现在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韩凯是卡着关键点下的最后通牒。如果没有他的监测预警,刚刚坍塌的一瞬间,只会有更多人牺牲。
轰然的一声塌陷,彻底破坏了原本还残存的房屋结构,也完全断了外面救援人员的念头。加上屋子里原本就弥漫着的有毒气体,里头被掩埋的老人幸存概率微乎其微。没有哪个消防员是不想多救人的,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接下来的工作与其说是“救人”,不如说就是灾后“挖掘”。
挖掘机器也已经开了进来,机械臂缓缓挖开压在上方的屋顶、木块,等这部分清理出去以后,消防人员都聚了过去,徒手清理着瓦砾。郑丰喜灰着脸闷声来到之前找到老爷爷的那块方位低头挖掘起来,翻开墙板,拽开倒下的柜子,一片灰尘之间,他看见一只手,手上还捏着一根始终未曾点燃的香烟。
郑丰喜俯下身
,双腿莫名有些使不上力。身旁的战友们什么都没说,帮着他一起将那张病床抬起。老人身上压着的重物这时终于被移开。他下半身早已被压得血肉模糊,手里那一根烟是他人生最后的盼望。他们像过去许多次任务那样将老人家的尸身收拾好,装入裹尸袋内。
养老院的灭火战斗临近下午时才彻底结束,天灰蒙蒙的,乌云蔓延过来,闷热的天总让人觉得像要下雨。几个大男人坐在车上,脸上都蒙着一层灰尘。郑丰喜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还是控制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工作常态,死亡是他们在救援时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是所有救援行动都能取得圆满成功,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上演,一个不当心,他们自己队伍里也会有人受伤、牺牲。可明明那一刻他离得那么近,他只要再快一点,就有能力回去救下那个老人,只差一点——只是一点。
只是差了回头的那一个瞬间。
那天回去以后,郑丰喜早早洗漱完就躺上了床。韩凯独自一人坐在操场边,握着手里的无人机沉默无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境,赵映旗回到办公室时,只看见已经凉了的水饺,还有张虹留下的字条——“等你确定好时间再来找我。”
赵映旗有些烦闷地点起一支烟,把自己扔进椅子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