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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珍贵无比。

后来,他听其他同学戏笑说,这整个国子监都是陛下为了怀雍打造的。

就因为怀雍说了一句在宫中念书无聊,陛下便颁布诏令,笼集天下贵族儿郎,盖起这国子监。

他千辛万苦才挤进去的国子监,对怀雍来说,只是一句话而已。

他想起父亲生前时常失眠,在夜里悄悄起身,写诗,又烧掉,这样反反复复,看着灰烬出神。

尽管他是九代单传,卢家最后的嫡系子弟,但是父亲并不要求他多有出息。

父亲只谆谆叮嘱他:“文起,人各有天命,不可得就别强求,为父只期盼你平安喜乐,从心所欲。”

那时他还小,懵懵懂懂,听不大懂。

直到后来渐渐长大了,他才明白过来:

——他打从心底,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他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成为一代名臣。

既如此,就不应当与怀雍这样的佞幸之徒相交。

卢敬锡明白。

他再明白不过了,比谁都明白。

然而,然而……

然而在看到赫连夜偶尔因为怀雍更亲近他时而流露出的嫉妒之色,他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感到一丝愉悦。

在这个几乎人人皆轻视他的权贵之地,这是他很少能感觉到愉悦的须臾瞬间。

他回望向赫连夜,张口便是:“赫连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招呼一声,门也不敲。”

赫连夜压住怒意,怒极反笑地说:“你们俩都在,我当然要来凑热闹,你们在那做什么?说什么悄悄话,也分我听听。”

怀雍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此时已然觉得尴尬至极,嘴硬地敷衍:“没说什么,不过是我在说要帮文起一起罚抄,既然你来了,不如一起帮忙?”

赫连夜袖手:“我仿不来文起的字,到时候若是被先生发现了,还会害他罚上加罚。要抄你自己抄,谁让你非要带上文起,你看,人也不想陪你不是?”

怀雍听出他的言外之词,一时语讷。

卢敬锡却说:“多谢雍公子的好意,不过只是罚抄而已,并不难。你忘了,我平日有空还得抄书贴补家用吗?我自己也能做完。”

怀雍碰了半鼻子灰,顿时兴意阑珊。

赫连夜与怀雍都在卢家用了晚膳。

怀雍先乘车回家。

赫连夜多留了一时半刻。

快到宵禁时间,街道空荡,月挂檐牙。

卢敬锡送别赫连夜,道:“请赫连公子不要误会,雍公子不过是太心善了,怜悯我家贫,才对我多有关照罢了。”

“我没误会。”赫连夜没回礼,轻轻一笑,看他一眼,说,“你认识怀雍的时间还短,哪有我了解怀雍。”

说到这里,卢敬锡心中又微妙地起了一丝波澜。

是啊,他认识怀雍的时间没有赫连夜长,但偏偏怀雍就是更在乎他。

刚想着,便见赫连夜用幽深的目光不带丁点笑意地凝视住他,继续说:“怀雍幼时在宫中御书房单独延请大儒教他念书,在六岁到十一岁时,他身边有个很要好的伴读,和你一样,大他两岁,我也认识。要是那人当年没死,能顺利长大的话,与你有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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