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落霞和雪融知趣地遣退了下人，将空间留给小姐和将军。

“你脸色很差，昨夜没有睡好么？”墨北晟蹙眉注视着清颜，极为担忧。

等着墨北晟开口的清颜没想到，他居然会先关心她的脸色，她以为刚才那一幕，他的冷漠寡情和冷眼旁观都是给她的交代，他的王妃伤了她，所以他任由旁人伤害她。

可是，那个女子，到底与他同床共枕多年，他，何其忍心？

“将军，妾身可以问一个问题么？”清颜与墨北晟共坐软榻，见墨北晟神情清冷地喝茶，她很好奇，他是不是永远都这么淡定自若，是不是就算在战场杀敌，他也依然面不改色。

墨北晟点头，“恩。”

“将军娶王妃，只因为她是陆大学士的女儿么？”见墨北晟沉默不语，她顿了顿，继续说，“陆大学士的嫡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精通音律，柳絮才高，听闻从十五岁开始便不断有人向陆大人提亲，如此佳人，是无数才子的梦中情人。”

她想说的是，这样的女子，

在他的眼中，竟半分迷恋都没有吗？

而她真正想问的是，陆霓裳较之秦子虞毫不逊色，可是这么出色的女子却没有得到他丝毫的眷恋，是不是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秦子虞，其他任何女子不过一缕浮萍，可有可无。

良久的沉默，两人默契地喝着茶，望着渺渺热气出神。

“于我而言，娶妻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皇上要我娶，我便娶，他用我来稳固皇位，而我则用姻亲来保护墨府，说到底，都是交易而已。”他看起来很疲惫，难得露出几分苦笑，“人前风光的大将军王，也不过是皇上手中的傀儡而已，从我凯旋归来，踏入仕途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明白，之后的日子也许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清颜握紧杯子，抿唇不语。

这个男人思考问题比任何人都透彻，也比任何人都清醒，他清楚朝廷是一个怎样的染缸，也清楚自己一旦踏入便无法全身而退，可是他还是走了进来，义无反顾，并不退缩。

她很想问一问，他有没有后悔过，为了

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自由。

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开不了口。

“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曾经喜欢过虞妃，为了她，我努力拼命，永远冲锋在第一线，我要战功，我要扬名，唯一的梦想就是娶她。当我知道我们缘分已尽的时候，我并不难过，反而感谢她，在我懦弱的时候给了我鼓励，让我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兵，成了如今的将军。”他脸上的浅笑，带着一抹欣慰，凝在唇边。

清颜将茶杯放下，扬眉问道，“若是，虞妃娘娘愿意抛下一切和你在一起，将军会否与她，再续前缘？”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只是，她很想知道，对于一个看得到而得不到的女子，墨北晟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抓着过去执迷不悟的人，是蠢笨，不是痴情。”墨北晟摇头，坦率地回答，“她是我年少的梦，却不是现在的。”

他看着她，意有所指，眼底闪过似水柔情，却被他生生掩去。

“可是将军这样

，对王妃并不公平。”她心慌意乱地别开眼，又将话题扯回了陆霓裳的身上。

见她不自在的表情，墨北晟无奈一笑，他早就知道她对他的态度，即使他们之间似有暧昧情愫，却更像是他自作多情。

“颜儿，你该知道的，官家女子其实同我们臣子一样，是没有选择权的。”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王妃？”

“你想如何？”

见墨北晟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清颜坏心地想，若是一个不小心陆霓裳死了，陆大人一定会对墨北晟发难，那么墨北晟一定会很麻烦吧？而那个深藏不露的皇上，会不会站在墨北城这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