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比大福晋都精心。这些事,我都记得。那是时候我就发誓,这一辈子,再不叫你跟别人低声下气,也叫你扬眉吐气,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这么些年了,我没觉得对不起谁,唯独你。我总觉得还不清这情分。我知道你一心待我,盼着我一心待你。只要我一心对你,你恨不能将心掏出来。这些我都知道。年氏进门,你伤心了。这事是我的不对。没有事先跟你好好说说。可咱们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不往前走,直郡王就是咱们的下场了。咱们只能赢不能输。过完年,青海那边恐有战事,年羹尧是不二的人选。可老十四虎视眈眈,要跟着进来搅和,我正是为难的时候。等将来事情成了,咱们有多少好日子不能过。等咱们再也不用借着别人的力了,我就只守着你过日子。行不行?”
八福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胤禩,你还是不懂……我就是心里难受。”
他说的那些过往的日子,从八福晋眼前一点一点闪过。
那时候,想要热水,都得排在一众兄弟的后面。吃的饭食,也尽量捡一些不麻烦人的,就怕叫人说出个什么来。
分到的院子,最小最窄,夏天闷,冬天阴冷。
宫里的娘娘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得人处处照料着她。自己又没有娘家的人,她在外祖家长大,舅舅又不是跟自家娘一个肚子里蹦出来了的,对自家娘都没多少感情,更何况自己这个外甥女。那真是没有一点助力。
那时候,日子过的艰难,对谁都得端着笑脸。可心里却是舒坦的,自在的。受多少委屈,只要想要还有个人陪着,就觉得值得。
如今的八爷,不再是龟缩在皇宫阿哥所一角的八阿哥了。成了任谁都要顾忌几分的八爷。
可自己这心里反倒没着没落。日子反倒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了。
都说自己豁得出去,可那是因为自己除了胤禩,再没有什么好牵绊的。
别的皇子福晋有娘家要顾忌,有孩子要照看。所以,就得学会迁就,学会忍让。哪怕被妾室爬在头上,也得笑着忍了。
可自己有什么呢?没有阿玛额娘,父族从来没接触过。他们倒是想靠过来,可自己凭什么就得给他们靠。就算是抚养自己的母族,皇上已经不喜欢了。不会因为自己如何而被牵连。自己又没有孩子要顾忌。唯一放在心里的,觉得拥有的,就只有胤禩。
胤禩不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他也失去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人心里总得有个念想,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八福晋迷茫了,她不知道再接着下去,夫妻会走到哪一步。
八爷看着八福晋的神色,就单膝跪在八福晋面前,拉着她的手,“就算为了我。只为了我,好不好?忍过这一段了,前面就是一片坦途了。”
坦途吗?
或许吧。
大年初三,宫里的活动才完。人还没缓过来,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报丧,大福晋没了。
林雨桐唬了一跳,“怎么事先一点都没听见消息?”
四爷披着衣服起来,“大过年的,估计也不敢请太医。怕冲撞了什么。不吉利。”
大福晋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弘昱考虑,不能叫上面的人因为她厌恶了弘昱。
林雨桐跟着一叹,“也是几个女儿抚蒙,大嫂子心里落下了病。”
四爷沉吟片刻,“只怕大过年的,这事不敢叫皇上知道。”
林雨桐皱眉:“难道连一点恩典都求不下来?”
“谁敢去触这个眉头。”四爷转了两圈,“只怕,这丧事得宗人府,内务府,礼部出面办。”说着,就道:“还是爷去一趟吧。没人过去,这丧事只怕不好看。那些个东西,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的。”
林雨桐点点头,有四爷在,也没人敢糊弄事。
四爷吩咐苏培盛,“叫大阿哥二阿哥起来,一会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