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妍睁大眼睛, 看着柳德华的身体里倏地冒出一小团白光, 又瞬间化作了一只飞蛾，在狭窄的车内盘旋几下飞出窗外……

救护车终于到了医院，重新醒来的柳德华睁开眼睛, 记忆仍停留在想去问书妍订婚的想法却因为紧张喝了一罐啤酒的晚上, 但是眼前看到的却是带着氧气罩昏迷的爷爷和哭着的书妍。大脑的空白让他紧张焦虑，张了张嘴, 来不及追究是怎么回事，他就和书妍跑下救护车，追着被推走的爷爷一直到了急救室, 被护士挡在门外。

“爷爷, 爷爷……”柳德华伤心地呼喊着。

宋书妍抹了抹眼泪，看向身边的人，“欧巴。”她喊道, 眼泪又流了出来。

柳德华把她拉进怀里, 摸着她的头, “书妍不要怕, 有哥哥在, 爷爷, 一定会没事的。”

“嗯，爷爷会没事, 欧巴也不要伤心。”宋书妍的脸埋在柳德华的胸前, 闷声说。

“我们刚回家时, 爷爷还说了好多话, 怎么突然就……为什么我连怎么上的救护车都不记得……”

宋书妍想解释，但哥哥的空白是好多天的记忆，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清。她很理解哥哥的感受，自己只被恶鬼附身几个小时的短暂失忆都会觉得不适应，何况哥哥呢，他现在一定非常惶恐不安。

“爷爷是突然昏倒的，叔叔打的急救电话，哥哥一定是太着急了才……”她的话没有说完，看见金信走了过来，身边还有王黎。

她害怕的抓紧了柳德华的胳膊，柳德华抬头看向医院走廊的另一头，“叔叔……”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他也看见了阴间使者。

两人红着眼睛，怔愣地看着一身黑衣的阴间使者走近。他的到来，已经对他们的爷爷做了死亡宣判，生老病死的无奈，即使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要为逝去的亲人伤心。

“阴间叔叔，不要那么快把爷爷带走，”宋书妍哭着问，“能不能让我们见最后一面再走？”

王黎忧郁的眼神中带着悲悯，“时间还没到，如果能醒过来，好好告别吧。”

金信沉重地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柳德华的眼睛，仿佛松了口气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轻轻抚了抚侄女的头，“不要让你们的爷爷担心，还有，德华，赶紧联系金秘书吧。”

柳德华吸了吸气，希望自己可以坚强一点，赶紧按照叔叔说的去掏手机，才发现身上根本没有。他从来不会忘了带手机出门，怎么会？宋书妍把金秘书的电话号码点出来，拨通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金秘书赶到了医院，虽然很担心，但他还算镇定，因为柳信宇在不久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金秘书先向金信行了礼，才说：“该准备的，会长都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德华君、书妍小姐，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会长是个心宽的人，请你们能够尽量笑着送他离开。会长说过自己没有什么遗憾，只有你们是他的牵挂，所以我擅自……”他打开带来的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精致古朴的古董戒指。“会长本来让我去翻新，说等订婚的时候要给你们的。”

柳德华哽咽着从他手里接过盒子，然后拉住书妍的手看着她。宋书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满是亲人要离去的悲伤，不管最后自己会不会死，她不想爷爷有任何遗憾。

急救室的门开了，柳信宇被送进加护病房。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很危险，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希望家属做好思想准备……这已是既定的结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等待柳信宇能醒过来，在走之前，见上最后一面。

加护病房中的仪器嘀嘀地想着，他们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病床上的人等了很长时间，直到王黎手中写着柳信宇名字的死亡卡片显示了时间：二十二点三十四分二十六秒。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