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阳光明媚。
江楼月带着小琴和小音以及桑嬷嬷,亲自去雪苑恭贺江逸雪出嫁之喜。
江逸雪这几日经过调养,气色恢复了一些,但依然面色发白的娇弱,由小舞扶着站在那儿,似乎离了人便要站不稳。
“月妹妹来了,快请坐。”
江楼月视线从他们主仆二人身上扫过,没想到小舞短短几日已经获得了江逸雪的信任,能贴身伺候了,不愧是谢尧九宫中出来的人。
“表姐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胎象可稳了?”
刚坐下,江楼月便笑眯眯地说。
江逸雪端茶的手几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平缓地说:“嗯。”然后,把茶放到了江楼月的面前。
江楼月微笑说:“咱们表姐妹三人,一向只有逸雪表姐是最让爹娘省心的了,如今表姐终身大事有所着落,父亲母亲也算都能安心了,哪像我与姐姐,还不知道要让父母操心多久。”
那一个表字,江楼月咬的恰到好处,有心又似无意,清楚明白的让江逸雪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看似夸赞江逸雪省心,让侯爷夫人安心,不过是从另一面强调,江逸雪始终不是这侯府中人,她始终是“表姐。”而
江楼月他们才是一家人。
江逸雪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
她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没准这个蠢货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自己越是生气,她便越是得意。
江逸雪深吸口气,“楼月妹妹说笑了,我此番……也不过是命苦,哪算得上什么终身有了着落。”
“不论如何,那人都是太子,表姐以后前途无量,可别忘了妹妹我啊。”江楼月笑嘻嘻的说着,抬抬手,小音立即捧着托盘出来,送到了江逸雪面前的桌上。
江楼月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逸雪表姐能笑纳。”
江逸雪陡然僵住,瞪着那条盘内刺目的红色。
那衣料,她认得的。
凤凰火。
是番邦贡品,皇帝赏赐给王氏,只有两匹,王氏当时说,等她们出嫁的时候,便用这凤凰火来裁衣。
那凤凰火裁制的嫁衣在阳光下可以炫出七彩的凤凰来,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物件。
江逸雪曾经也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嫁给平王的那一日便一定要用上这最上等的布料制作嫁衣,来昭显自己和平王的情谊,可如今,她不但没能嫁给谢流云,还因为丑事被推给了太子——这凤凰火在今日,在她的
眼中,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扎进了她的心中,不断提醒她现实的残忍。
“逸雪表姐,好看吗?”江楼月起身去,把嫁衣衣领提起,阳光照进来,领口有七彩凤凰振翅,“我记得表姐说过,希望出嫁的时候可以穿上这凤凰火制作的嫁衣,我一直记得。”
前世,侯府陷落,母亲自缢,姐姐惨死,她的身边只剩下江逸雪,她真的就是把江逸雪当做家人,当做亲姐姐来对待,她记得江逸雪的每一个心愿。
江逸雪说,自己身份不正,来路不明,她便想尽办法寻找江逸雪的身世,后来为她正身份,入武安侯府宗祠,让她成为武安侯府当家主事的大小姐,还把那些有异议的老家仆全部撵走……江逸雪说喜欢凤凰火制成的嫁衣,她便把侯府仅有的两匹凤凰火全部为江逸雪做了嫁衣,自己都可以不要。
可最后,江逸雪穿着那独一无二的嫁衣站在肮脏发霉的水牢,绣着凤凰的绣鞋踩着她的脸笑:“妹妹觉得我这凤凰火的嫁衣……好看吗?”
回忆着前世的重重,江楼月唇角的笑容反倒越发平和温婉,这个毒蛇一样的女人,自己今生就要一点
一点,把前世的苦痛全部回报到她的身上去!
江逸雪指尖颤抖,死死的抿住唇瓣瞪着那凤凰火的嫁衣,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楼月疑惑:“难道表姐不喜欢?还是我记错了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