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望的同时,又不禁埋怨起了妻妹。难得有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怎的不像抓住临淮王一样,好好勾住陛下呢…自从临淮王没了后,邵全在官场上就处处受阻。旁人都讥讽嘲笑他,却哪里知他又傍住了个比天还高的靠山!原想着借妻妹的裙带关系扬眉吐气,没想到竞是一场空想,邵全在失望之下,难免迁怒起了妻子,对她也言语粗鲁了起来,只顾及着她刚生下一个儿子,没有太过分而已。
而惜兰呢,在心忧妹妹的同时,又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儿子,郎君又在这时露出了真面目,父母亲还在因为妹妹的离去而相互埋怨,几方兼顾下来,惜兰真是肠子都要愁断了。却不想在今天,在今天……惜兰想起方才长安来人的说的话,一下流出泪来。
邵全见妻子哭了,念及现今的情形,不免要安慰她几句,“陛下召你入宫照顾阿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好哭的?"他略略说了几句,不禁喜气洋洋道,“这下好了,我家也要发达了!”
“你,你!"惜兰气急,“阿妹陷于长安,身不由己,还不知现下过的如何,你竟还想着这些!”惜兰真动怒了,邵全也是有些慌了。这般要紧的当口,可万万不能得罪自己的妻子!慌忙出言就道,“我也是替阿妹高兴!先前她跟陛下去了长安,一直没有消息,家里人都以为她叫陛下厌弃了,如今陛下却叫你与阿弟去照顾她,可不是还记着她这号人么?我也是替阿妹高兴啊!”惜兰含泪瞪了他一眼,但毕竞是自己要依靠终身的郎君,便是再怨恨,也不能狠狠得罪,只能把千般怨言都压下不提。她拿起帕子擦拭着眼泪,邵全抚着妻子的肩膀,耐下性子安慰她。他尽力做出了个悲伤欣慰的模样,只惜兰看在眼中,只觉出了他满满的轻松。
想起方才回去娘家,父亲和母亲,也是惊讶中微带喜色的神情。母亲还责怪阿妹,怎么只叫她和小弟,不叫她这个亲生母亲。惜兰听着母亲说话,只觉得耳中生痛。从前惜棠在家中时,从来吝啬给她分毫关爱。如今见她身上有利可图了,就要扒着上来,把她一口一口和血吞了。惜兰对母亲也是无话了,没等母亲把话说完,转身就回去了邵府。但这邵府,尽管有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却也不是她的家……惜兰心中酸涩,在邵全言语殷殷的关怀中,只能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千里之外的长安,下起了寂寂的春雨。
雨声簌簌,惜棠早早地就醒了。她在榻上躺了一会,就听到正房里传来了动静。自从她月份大了以后,皇帝怕夜晚伤着她,就和她分床睡了。皇帝一醒,房内就响起了案案窣窣的人声,惜棠听着皇帝沐浴的声音,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惜棠睁开眼时,就看见皇帝在宫人的侍奉下穿衣。皇帝听到了她这头的动静,就挥一挥手,示意宫人停住动作,走到惜棠跟前,问一句,“吵醒你了?"不等惜棠回答,就捏起惜棠的下巴,端详了几下,说,“脸色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惜棠刚刚睡醒,还有些呆,脸颊粉白粉白,但眼睛却水润润的,皇帝觉得她这模样颇为可爱,就俯身亲了亲她。惜棠全身抖了抖,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和她说话的是皇帝。她有些慌忙地就坐了起来,想要下榻,皇帝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阻止她,说,“这有人伺候,不用你。”惜棠摇着头,揉了揉眼睛,跪坐在榻上,就为皇帝整理着腰间的玉带。皇帝于是低头看她,她一身雪白的寝衣,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乌压压的头发几乎要垂到地砖上,显得格外的弱不禁风。
他望着惜棠,出了一会神,而惜棠整理好了玉带,刚好抬起头,和他的眼睛对上了,他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脸颊,柔声说,“还早,朕走以后,再睡一会,好不好?”惜棠小声说,“我会的。”
谢澄点了点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吩咐了周围的人几句,就离开了。惜棠仍旧待在原地,等到望不见皇帝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