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以文制武的祖制早就深深刻入了他心中,梁鹤十分识时务地退居二线。
也不提醒薛泽正在十分无礼的魂游天外,搞不好会办砸豫王交代下来的差事。
反正说破大天去也不是他主导,自然也不需要担主要责任。
再说如果这老小子办砸了差事遭到厌弃,他也才能更好地进步。
不过这家的茶倒是不错,喝着像是东南一带的片茶,一斤足要一贯多钱,他这一杯茶可不便宜。东京城中的小报他也常买,着实没想到那等用料比草纸好不了多少的小报,能产生这么大的利润。亏他还一直以为是利润太薄,用不起好纸张呢。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个小报就是会下金鸡蛋的鸡,想要弄到手上并不容易。
两个辅助都各有心思,疯狂摸鱼,作为名义上主导的王贡可就遭老罪了。
天可怜见,他只是个来学习的实习生啊!
怎么现在多了一个人,事情反而全压到他肩膀上了。还是二大王说得对,本朝羸弱的根源,就在于文武不合。
而判断一个官的优劣,也不应该是因文武之别,而是人之德才。
就现阶段来看,梁鹤这个武官反而要比薛泽这个文官靠谱,就是当下有点指望不上。
哪怕脑子已经被许许多多的经济术算词汇搅成了一团浆糊,王贡还是在竭尽全力地做出回应。
因为那两个黄土都埋了半截的老家伙可以任性摆烂,不顾前程,他可是奔着为官做宰,光大家族去的。只是任他在心中告诫了自己无数遍要稳重,可在听到那几家报商开出来的价码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你说什么?你们这五家报商,总计要钱三十万贯才肯转让!”
良好的家教让王贡没有说出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抢的粗鄙之语,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本朝已是历朝历代少有的高俸养官,可即便如此,正俸、加俸、田邑、公使钱这些全算上,宰相一级的高官每月能拿到的俸禄折钱后也不过六百贯。
还按最顶额的状态计算,实际上根本没人能拿到。即便是赵昕这种以天下养的皇子,打出生起每月就能拿两百贯,后来又逐步升了寿国公,豫王,直到前些天被立为太子,每月的俸禄也没涨到六百贯,最多也就在五百七八十贯。
换言之,这些人一口气要了一个宰执或太子近五十年的俸禄!
这已经不是存了不卖的心思,想出高价让他们放弃,而是带上了羞辱人的味道。
那五家报纸商中为首的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人轻蔑一笑:“怎么着,出不起钱啊,那就请吧。”干他们这一行的,三教九流,黑白两道,文官武将,内臣庶民都会沾染上。
没有过硬的背景人脉、出色的经营斡旋手段、还有精明的大脑,别说是做大做强,如今能喝着一贯半钱一斤的好茶,早在脚往这一行里伸的时候就被人给剁碎沉汴河了。前些时日对这些人客气是因为那姓梁的身上满是过江龙的气息。
不仅场面铺得极大,溜溜达达就把那十几家仅次于他们的中型小报给收了,后来又直接给他们五个一起下了帖子,还敢带着个半大孩子招摇,言辞间也很有底气的模样。结果几次三番见面试探下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硬扎手段。
尔后经过他们上下使钱多方打听之后,更是没找到东京城内有一号叫梁鹤的人物。
于是态度自然而然就转变成了臭外地的,跑咱们东京城来要饭了,真把爷爷们当不识数的嫩芽菜涮呢。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就想红口白牙几句话,再加上几个臭钱,就想把爷爷们手底下会下金蛋的鸡给连窝抱走?
就是开够了价码也不成啊,一份小报可是他们勾连上下的蛛网,运作得好是能传给儿孙的。
不同于王贡的愤怒,梁鹤与薛泽都在笑。
就是笑容有些浅,不及内里。
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