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府东院,茶盏上冒出的热汽,将人脸都罩在朦胧之中。
“阿母,这林有才,竟真的在那野种的院子里?”荀子敬惊诧道。
“可不是,林有才进门的时候,还抱着一个木匣子呢。”江蓉窃笑道。
“好啊,这野种,竟真的在勾结外人!我这就带人去,来个人赃并获。”荀子敬立刻摩拳擦掌。
“且慢。”江蓉却抬手制止,“我问了荀汴水,他说那野种这两天,从厨房里顺走了不少盐。定是偷偷卖给这林有才了。”
“你且带着人,去西门外守着,一见林有才出来,就将他逮到这里,好生审问,定要拿到他的口供!”
江蓉握紧了拳头,她可是个记仇的人,前天,荀歆是怎么弄她的明儿的,今天,她就要怎么弄回荀歆!
“明白!这一回,定要让这野种,百口莫辩!”
荀子敬狞笑着,带着一众大婢埋伏在西门外。
没多久,他们就等到了匆匆出门的林有才。这林有才,一出了门,就低着头往玉华楼而去。
荀子敬哪肯放他回去?当即扑上去,先是一拳砸在林有才的鼻梁上,继而一膝盖踹在他的裆部。
林有才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一拳一膝盖,当即脑袋一空,双腿一软,接着就被人套进了大麻袋里。
——
再说荀歆,他送走林有才后,就忽觉背脊凉飕飕的,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正在收拾碗筷的秋鸾听了,便停下来问道。
“我担心府上,会不会有人看见林有才进出。”荀歆道。
“公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在荀府,又有哪一家,肯无缘无故地,将灶房借给公子做饭呢?”秋鸾对着荀歆,甜甜一笑,以示宽慰。
“你说得对。”荀歆道。
想取信于林有才,荀歆就得先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但现在,全京城就只有荀府和玉华楼的灶房,可供荀歆发挥。
荀歆是不会去玉华楼做这顿饭的,一来,世人皆认为,君子就应该离厨房远点。所以,他绝不能带着锅碗瓢盆去玉华楼!
二来,玉华楼的灶房里,都是行家,细盐和炒菜只要被他们看见了,就不再是秘密了!
但在荀府中做这顿饭,被谁知道,不被谁知道,就不是荀歆能掌控的了。
“野种~给我滚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荀歆刚接受了秋鸾的安慰,荀子敬就来闹事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人,从府里盗走三百贯!”
“哼!还敢冤枉公子!”秋鸾一听,登时嘟起嘴,哼完,双眸就忽地一亮:“院门是锁着的,奴婢隔着门对付几句,等到阿郎回来,公子自然会没事了。”
她的思路其实一点没错,因为荀歆已经打废了荀子明,要是再打废了荀子敬,那只怕是真的要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了。
所以,由她出面,耗到荀贺回来“主持公道”,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荀歆才不是指望别人替自己主持公道的主,他喜欢以德服人。
只见他淡定地说了声:“不用。”
接着就从床底下翻出把斧头来。
这斧头,是他刚刚从柴房那顺回来的。因为荀贺昨天夺了他的棍子后,就没还回来,这令荀歆很没安全感。
斧头在手后,荀歆却不急着出门,而是顺手将炉子上,那壶口不断喷着白汽的水壶给提在手中。
嗯,经典上讲,以道德使人感化,以道理使人信服。
所以,荀歆带上斧头作为德,提上热水作为理,然后才开门出去,准备跟荀子敬好好地辩一辩。
荀歆刚来到院门口,就看见荀子敬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外,而他身边,还站着五个手持大棒的大婢。
而他们身前,还跪着一个被套着脑袋,扒光了衣裳,白花花的肉体上,全是红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