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的街道好似起了层浓重的秋雾,人们再难看清罗轻寒和洪辰的战况,只听得烟尘中刀剑碰撞声忽如骤雨落地,忽如鸣钟余音,缓缓急急,张张弛弛,仿佛几个乐师用尽力气交替不停地演奏。
地上的紫衣卫们相互搀扶着站起,后面有些身高矮的江河帮众踮起了脚尖,尽管大家都看不到那二人的动作,却都声也不吭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团烟尘,好似单听声音就能脑补出一副激烈的画面来。
突然,烟尘中的声音戛然而止,长街归于沉寂,明明站着许多人,却静似无人空谷。
扬尘渐渐落下而又尚未散尽之时,人们依稀看到两道隔着丈许远对站的身影,其中更为高大的那人晃了晃身子,整个人如平地飞鹊一般,直蹿到了一旁的楼阁屋檐,又一踏脚,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另一人身子晃了晃,却是一头栽往地上。
季茶疾步上前,一把捞住了洪辰,见那身原本只被钟驼子斩开一道大口子的灰衣,已变成了一缕缕挂在身上的布条。再一细看,只见洪辰浑身尽是极为细密的剑痕,从脖颈到胸膛,从腰腹到大腿,开了许许多多的小伤口,不知是有几百道,还是上千道,正往外渗出鲜红的血珠。
洪辰倒下时已失去意识,此刻闭目手松,空山刀落到地上,直接碎成了一堆粉末。
季茶将洪辰抱起,抬头欲走,发现天云三猛不知何时已围到了身边。
宇文猛被空中余尘呛得咳了两声,抬手擤了下鼻子,开口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啦,指挥使留了这小子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你带他乖乖跟我们走罢。”
见季茶咬牙竖眉,一脸敌意,宇文猛又道:“大虞天子,神文圣武,英明智慧,有好生之德,惜才之心,才设归义司,让我们江湖草莽用一身才干来效命朝堂,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你们年纪尚幼,不会做下太多坏事,又有一身好本事,只要诚心弃暗投明,归义司愿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若表现得好,未来加入归义司也不无可能。”
“呸!”
季茶啐出一口吐沫朝宇文猛脸上喷去。宇文猛一侧头躲开,从季茶袖中却又飞出两根银针,直扎他面门,另一边的宇文刚陡然一戟飞抬,把银针从侧面打掉。宇文猛和煦面色瞬间消失,一张脸阴沉的发黑:“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还未落,宇文勇的铜锤就扫向季茶下盘。季茶蹬地飞身,躲过铜锤,肩膀却又险些被一根金色长锏击中,幸好缩背及时,只有肩头上的衣服被哗啦一下抡碎了。被三人围起,辗转腾挪之地本就有限,何况怀里抱着洪辰,背上还有个沉甸甸的竹篓子?闪躲过了两招,却难以把接下来的攻势全避开。
季茶心中正直道“早知便不来救他”,忽听一阵破空风声荡来,接着便见一根细长的枪杆横在了自己与袭来的短戟之间,“塔拉”一弹将戟刃弹开。
“查雨归,你找死?”
宇文猛大喝一声,挥长短锏去截长枪去路,身形却被一下震退了好几步。
查雨归继续把枪往宇文刚身上弹去,余光瞥着季茶,大喊道:“还不快跑?”
身边一下少了两个人,季茶顿觉轻松,一个闪身从宇文勇身边钻过去后,忙运轻功往外飞跃,却发现紫衣卫又把周围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没蹿出几步,就有飞蝗般的箭矢射往身上。
但紫衣卫的阵型忽又乱起来——季茶定睛一看,是一群黄衫蓝裤的江河帮众冲进了紫衣卫的人堆,章子追还冲在最前头,大喊着:“哎呀哎呀,我们快去抓魔教贼子,别让他跑了!”然而江河帮众只顾着和紫衣卫推搡,一下子让人群有了间隙。
季茶终是找到了条突围的路径,趁着紫衣卫忙乱,跃到人群头顶上空,左脚尖先点了这个人的肩,右脚尖又抵了那个人的头,借了几次力终于到了房顶,唰唰唰地开始在楼阁间飞蹿,往江边方向一直前行,一气就冲了半座城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