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低低的笑声同时从数个碎片中传出,“姐姐可要好好品尝这份绝望。这是你欠下的债,是你欠下的债啊。”
杜如月举起装着墨玉牡丹的花瓶,泄愤一般地用力砸向地面。早已干枯的花躺在一堆碎片中,全然没了极盛时艳压群芳的气势。她脚步虚浮,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置物架上,掩面啜泣起来。
婴儿的异变还在持续,镜像与本体的厮杀本能一刻不停地膨胀。
洛雪烟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抱住怀里的婴儿,不得已退到门口;今安在抱得也不轻松,惊呼连连。
“松开。”缚魂索碰到婴儿的身体。
洛雪烟将身子扭到一边,对江寒栖摇了摇头。缚魂索太过锋利,婴儿细皮嫩肉的,在挣扎的过程中肯定会被割伤。
江寒栖沉默地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收回缚魂索,摸出一道符。迎上询问的目光,他解释说是定身符,然后将符贴到了婴儿身上。
婴儿果真安分下来,不再乱动。然而还没等洛雪烟长舒一口气,怀里的婴儿又开始疯狂扭动。
江寒栖默默随上一道符。后来婴儿一动,他就贴符。备好的定身符用完,他又找出一沓黄纸,随画随贴。
洛雪烟哭笑不得地看着贴满定身符的婴儿,感觉自己在抱一个展示定身咒的人形展览板。
今安在喊江寒栖:“江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江寒栖应了声,飞快画下三道定身符,又画了道主杀的血符。他把符塞到洛雪烟手里,走到今安在身旁,问道:“何事?”
“我有一计......”
今安在爬上梳妆台,站定后对江寒栖点了下头。
一条缚魂索腾起,飞入碎片的上空,毫无章法地四处游走,像是一条在草丛里闲逛的蛇。
形状各异的镜子碎片映出红线的一截镜像。
今安在拉开若水弓,水箭即刻成形。弓弦崩到最紧,他屏息凝神,视线追随缚魂索而动,箭头也跟着一刻不停地调整指向。
红线的镜像分散在由瓷片和镜片组成的零散碎片中。本体在上方徘徊,镜像在地上移动。其他物件一动不动,镜像也死挺挺地定在镜片当中。唯有缚魂索的那抹鲜红是活的,上百个镜像也是活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红裂开,跃进大大小小的碎片里,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今安在的眼没花,他极有耐心地循着缚魂索的移动轨迹一块块找过去,保持着拉弓蓄力的姿势,巍然不动。
箭在弦上,也在他心里。
镜生本就是镜像,所以其依附的镜子在映照物件时会出现片刻的空像。他要利用那个转瞬即逝的空像期找到镜生的藏身之处。
不在那里。
婴儿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个瞬间,洛雪烟再也制不住婴儿,让她挣脱了怀抱。受镜化的影响,婴儿落地就跑了起来,迈着两条小腿,直朝控制另一个婴儿的江羡年而去。
不是那个。
一眨眼,婴儿离江羡年只有一步之遥。就在这时,江羡年怀里的婴儿也逃了出去,摔在地上。
那里也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本体与镜像已经滚到了一起。一切快到来不及反应,江羡年拿着霜华剑,洛雪烟握着血符,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也不是。
一个婴儿张开布满利齿作势要咬另一个婴儿的喉咙。剑气凝结,血符预备,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了。
找到了!
就在这时,水箭离弦,势如破竹,射到一块碎片上,然而箭并未止步于碎片表面,一整个没入镜中,被碎片吞了进去。
一个婴儿定在那儿,一条条细纹爬满皮肤。
“哗啦——”
婴儿应声而碎,一地狼藉,另一个婴儿则一点点变回了正常的模样,躺在地上大哭。
解决了吗?今安在等了片刻,不见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