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似乎就是合情合理的。
祝明轩算不得极为优越出挑的男子,但胜在温顺稳重。
宋衿禾作为宋家宠爱的幺女,家底丰实,应有尽有。
她惯来需得人宠着哄着的骄纵性子,令她也并不稀罕寻一名多么惊为天人的高贵男子。
所以祝明轩这般脾性温润,打小便哄惯了她的男子,正是作为她丈夫的不错人选。
况且,有了这桩婚事,宋衿禾才能顺利回到京城。
裕襄城那个地方她早已待够了,能够借此回家,她又怎会拒绝。
不过婚事定下,她却频频臆想祝明轩的恶行,又频频梦见别的男子。
这自不是好兆头,也叫人心下难安。
宋衿禾犹豫一瞬,便转了步调往红仙殿内去。
不同于灵清殿的冷清肃静,红仙殿内热闹许多。
一排开来的蒲团有三两人虔诚跪拜,签筒摇晃发出轻响。
香火袅袅,左侧有小道士为前来祈求的善男信女发放红绸和木牌。
宋衿禾内心并不觉得在道观内的姻缘树上挂上一根红绸一块木牌,就能求得与心中所想之人长相厮守。
若那人已有家室?
若那人心中另有他人?
若多人祈求同一人?
诸多可能,怎是一根红绸一块木牌就能左右结果的。
但信其有不信则无,大多是个心里寄托罢了。
宋衿禾心下轻嘲自己分明不信还走了进来,且已是板直端正地跪在了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明眸紧闭,心下暗念:那便求我与祝明轩姻缘顺遂,百年好合。
虔诚叩首三次后,宋衿禾取过一旁的签筒开始摇晃。
签筒唰唰声响,一支木签掉落在地。
白皙指尖捻起,指腹移开底部,赫然一道黑字映入眸中。
——大凶。
宋衿禾一惊,吓得手上力道一松,木签再次掉落在地,却是签面向上,仍旧能够看到大凶二字。
木签上签文晦涩,除了大凶二字,其余需得向道观道士求解。
可已是大凶,还有何可解。
无论何解,必然不是好事。
宋衿禾缓神一瞬,木着脸色将木签捡起放回了签筒里。
发放红绸和木牌的小道士例行提醒:“施主可执签前往偏殿解签,就在主殿左侧。”
说完这话,小道士才发现宋衿禾手上并无木签。
他问:“施主还未求签?”
宋衿禾摇了摇头:“我只需红绸和木牌即可。”
不过是走个过场,求个心理安慰,大凶之签,不要也罢。
小道士不再多言,将木牌和红绸递给了宋衿禾。
宋衿禾走出红仙殿,遥遥看见有几人在姻缘树下探着身子往树枝上挂上祈愿。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红绸和木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直往姻缘树而去。
姻缘树下,宋衿禾用笔在木牌上写下了她和祝明轩的名字。
她字迹娟秀,整洁漂亮,两个名字并排而列,好似这样就能将无形的红线紧紧缠绕二人。
先前从红仙殿出来的几人已陆续将自己的祈愿挂好离开了姻缘树下。
此时姻缘树下仅有宋衿禾一人。
她抬头看向茂盛繁密的参天大树。
因着存在时间已久,几百年来祈愿无数,低处几乎已没有空余之地。
宋衿禾视线环视一周,索性撩起裙摆,身姿轻敏地跨上了围在树外的石台上。
窜高的位置令她能够够到更高的枝头。
她一手举着自己的红绸,一手探出最远的距离去够那根还有空位的树枝。
宋衿禾踮着脚尖,拉长身形,距离够到树枝仅有一指距离。
她抿着唇,忽的使劲,轻轻一跃。
树枝被抓住,周围树梢晃动发出沙沙声响混杂着其余木牌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