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斗悲从心中来,自己的官运应该不会这么好,好不容易外放当了个逍遥地方知县,还碰上了千年一遇的衰事。。
宋光斗在真相未明之前不敢将这个消息扩散,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今年真他娘的多事之秋,连他这个老成的读书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两句,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大涝,也攒了不少好名声,这场兵祸要是真在自己境内掀起,那自己这几年的努力都是徒劳了。
台风大涝之时宋光斗还只是忧心得睡不着,现在那稀疏的头民每天打理时一抓都是一大把,神形憔悴得就像脱水的干尸一般。他习惯站在窗前,秋日的风没有暑气,吹在身上清爽和熏,但这事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茶饭无味,更无二心来享受这金秋之美。
他此时更不敢将这个消息冒然上报州府,因为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至少连他都不相信这里会有人造反,更别提那些高高在上的州官了。虽然现在很多人陆续来报说有人造反,可是三人成虎的事在这种小老百姓之间并不少,他必段要派可靠之人确认一番。
吕师爷作为他的幕僚两个人是几十年的老搭档了,此此他也很郁闷,真出了这档子事知县肯定是要倒霉的,最好的情形就是谪迁他处,最坏的就是乌纱不保。无论哪一样,他都得受罪,他一家人也在兴化安家落户了,再举迁他处,他们已届垂暮,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老伙计唉声叹气,他一看背影就能猜透他的心事了,他的肺里重重地压缩出最后的空气,长叹一声道:“让我带人去山上看看情形如何吧,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事态严重县里也好向州府请求兵援。”
宋光斗看着窗外的身子忽然怔了一下,被老伙计说破了他的心事既让他感到意外又感到不意外,“季添,咱们都老了,要是这次咱们能平安渡过,咱们就告老吧。”
季添是吕师爷的名字,所有人都会唤他一声吕师爷,这个称呼外人很少会当着吕师爷的面叫,久而久之更像是宋知县对吕师爷表示亲昵的一种专称。吕师爷苦笑了一声:“是啊,老了。”四个字,便没有更多的话,四个字饱含着无奈,落寞,还有视死如归,如果还有决择,谁会愿闯虎穴。
“让李成福跟你一道去,县里的捕班都带上,枪棒盾弩备齐以防不测!”宋光斗其他的帮不上吕师爷的忙,只能在人手还有装备上给他壮行。
李成福一听这个光荣的任务脸色吓得灰白如土,就像死了亲爹一样。妈的吴仁义跑回来说的那场景那帮山民杀起衙役税吏跟杀鸡一样,更何况这帮常年在山里与猛兽为伍,刀剑弓术都是相当娴熟,去找他们麻烦那不是洗干净自己的脖子往他们刀口上凑嘛。好不容易现在打下一座金山,各种流水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过分,走这一遭要是命没了,那还玩个鸟。
现在的消息还处于封锁状态,老百姓基本都还不知道,但是县衙系统内的基本都知道了,这节骨眼要上山去,衙役们都十分惊恐,当他们是什么讨伐叛乱的大军吗?他们只是想赚点安稳的钱,不是想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钱啊。
捕班这些人还是衙役中的精锐所在,身手体格都是翘楚。他们都惴惴不安,甚至还没出发就两个人不干了,衣服一撂回家去种地去了,看得其他衙役更是心寒,混这碗饭无非是为财,不是来为国捐躯的。
一行人吕师爷沉默不语,背影有几分佝偻,李成福得了宋知县的死令,不去也不成,因为军情紧急,整装就绪之后,一行人便匆匆上路。两个带头的在走在最前面,后面的衙役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虽然一个万不情愿,可是起码人多势多,跟着大队伍更不会出什么问题。
去山上离游洋最近的路,本应从霞苑上山,也就是顺着南溪上游往上走,但是李成福咬咬牙,反其道而行,往凤山而来。他打定了主意,此去既然只是确定是否山民真的造反,而不是剿匪平反,那么能得到消息就成,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