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的那几个月, 喻繁每天都在看回南城的车票。217块钱,就又能见陈景深一面。
甚至有一次,已经买了车票, 收拾好了行李。告诉自己,就在后门栏杆看一眼, 看完马上就回来,可刚到车站就接到医院电话, 讨债的找到了们现在的住址,喻凯明已经被打进医院。
护士还没说几句话,电话就被要债的抢了过去,那边的嚷道:“你爸说你对象很有钱!哪呢!父债子偿,赶紧找你对象借钱还债!!”
挂了电话,喻繁在站台上待了很久,看着高铁来,又看着它,站到有工作员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摇摇,把那张车票扔进垃圾桶,捡起上的包转身出了站。
喻凯明自己欠的债不可能还, 自那之后,喻繁每天就在和要债的周旋,没再想过回去。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还是会打软件看一眼车票, 会想南城和宁城之只隔了217块钱, 和陈景深会不会在某个角落不撞见。
有次看见一张很像陈景深的侧脸, 匆匆一瞥,追了半条街,追上才发现正脸简直天差别。
当站在『潮』海里, 后知后觉已经过了六年,陈景深已经不穿高中校服,五官也早就不知被磨成什么模样了。
直到此刻见到了,才发现其实没有怎么变。
总显得不太高兴的单眼皮,挺拔的鼻梁,清晰紧绷的下颚线,每处线条都跟记忆里的一样。只是多年过去,男的肩背已经加宽阔沉稳,挺括的灰『色』西装加重了身上那股与俱来的疏冷,取景器里的目光干净利落,不近情。
新郎说的话不无道理,陈景深入了镜,就算只是站在角落,一样像是照片主角。
新郎等了一会儿,姿势都要僵了,刚想口询问,眼前一闪,摄影师终于按下快门。
喻繁以前没接过这类型的活儿,所以大多姿势和作都是汪月在一旁教,完了她就会问喻繁:“有什么意见没有?”
镜后的几乎每次都有意见,只是声音似乎比以往都要低得多:“新郎抬高点。肩挺直。表情放松。”
直到某个姿势,喻繁蹲在上,盯着取景器安静了很久。
在汪月忍不住又要催的前一刻,喉咙滚了滚,说:“左边的……”
陈景深看着镜,在等下文。
“身子往右边偏一点。”
陈景深了。
“过了,回来点。再回来点,手臂……”
“你干嘛呢,繁宝。”汪月纳闷道,“这得说到什么候?直接上手调啊。”
“……”
喻繁又在那蹲了几秒,才跟牵线木偶似的起身过去。相机单手举在脸前,到陈景深身边,手指僵硬摁在肩上,调了一下角度。
“深哥,你是不是一回拍这种照片?”新郎看任摆布,忍不住笑着口,“辛苦了。”
“还好。”陈景深扫了一眼身边抵着的脑袋,问,“手臂怎么摆?”
“……”
喻繁拎着的衣袖往旁边挪了挪,语速很快扔下一句“就这样别”,立刻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再抬眼去看取景器,陈景深一如既往的面瘫脸。刚刚挡得很严实,陈景深应该没看清的脸。
喻繁松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想,陈景深如果发现了会是什么反应?
会说什么?会因为当年的不告而别而气吗?还是会当做只是遇到老学,或是青春期犯傻的对象,尴尬寒暄几句,在这次工作结束后面道别。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一直持续到上半场拍摄结束。
新郎站在身边看照片,边看边夸,喻繁不在焉往后翻着照片,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喻繁下意识跟着其一起抬,对上陈景深视线后猛一颤,被这一眼钉在原,手臂笨拙迟钝往上举——
但陈景深只是从脸上掠过去。抬了下手机,对新郎道:“接个电话。”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