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家门,直到看到那熟悉的环境,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就站在李林家的楼下。
此时,李林瘫坐在沙发上,头发和屋子一样的凌乱,电视里正在演一部案情剧,一群公安在追捕一名逃犯——
李林正看得面红耳赤。看见刘春来,李林似乎并不热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又投到了电视屏幕上。刘春来看一眼电视,又看一眼脸涨得通红的李林,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李林拍了下大腿,喊道:干吗呀你?正是关键时候。
刘春来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那些都是瞎编的,对你我来说只有老孟才是真的。
李林顿时来了精神:老孟有消息了?
刘春来叹了口气:我还想问你呢?
接下来,两个人就变得沉默起来,心也沉甸甸的。
李林别过头去,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腿。
突然,他回头说:我说过,不抓住老孟我就不再姓李。你说公安局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个老孟嘛,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抓不到。
刘春来深吸一口气,这时他感到有一股热血从脚底升了起来,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部队。以前,每次执行任务带队出发时,他都会有这种血脉贲张的感觉。此时,见到曾经的战友李林就很容易让他找到这种感觉,他猛地站起来,两手握拳,最后又把拳松开了。他又何尝不想抓住老孟呢,他现在做梦都会梦见在抓捕老孟,可每一次都是就要抓住老孟的时候,梦就醒了。醒来的他恨自己,也恨自己的梦,他就一次次地在梦里梦外失落着。
李林早晨和父亲刚刚吵了一架。李林的家庭条件比刘春来好一些,父亲是镇里的一名领导,每天提着公文包进进出出,有时也车接车送的。李林的父亲与另外一位领导共用一辆车,那位领导的家远一些,司机接两位领导时就有些绕路,李林的父亲就大度地把车让给了路远的领导,自己步行上下班。公文包提在手里,一甩一甩的,样子也很潇洒。
李林的母亲是镇里一家医院的医生,每天早出晚归,很是忙碌,仿佛永远是生活的主角。母亲的这种主角的感觉一直都很好,恰恰这个时候,李林回来了,打搅了母亲惯常的生活。关于李林回来的种种风言风语,母亲和父亲也都有所耳闻。父亲对这个问题没有太多的评价,只做了简单扼要的指示:这事儿啊要相信组织,相信自己。
接着,父亲又补充道:这么着吧,回来就回来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回到地方就好好地工作。
母亲的态度与父亲大相径庭,她把李林拉到一边: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收没收那毒贩的钱?
李林看着母亲,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一脸失望地说:妈,你也不相信我?
母亲这时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就是你那个战友刘春来收的,你替他背了黑锅。如果是这样,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去找部队澄清事实去。
李林用力甩开母亲的手,脸憋得通红:妈,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医生啊!做个手术都收人家的红包。
那时的医院已经开始收病人的红包了,母亲三天两头总有红包拿回来,不论多少,母亲总显得很开心。
李林的话把母亲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在儿子的肩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爸已经在帮你找工作了,等联系好了,你就去上班,省得在家里瞎折腾。
父母走了,家里立时清静了许多,李林顺手打开了电视。他现在只喜欢看那些案情剧,在部队时却很是不屑,感觉不真实,如今却只能靠看案情剧回想起自己在部队时的日子。
一早,父亲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时,想起什么似的冲李林说:你的工作我联系好了,县里锅炉厂保卫科缺个人,你去那儿上班吧。
说到这儿,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锅炉厂王厂长的电话,你直接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