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那些泥泞的,潮湿的, 血腥的东西, 都被这一场大雪盖了去。
她站在门口, 时不时向外张望,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你觉得我的教程有没有问题?】
【你教都教了,现在问我有什么用?】
【我不问你不也没事干吗,你平时都挺多话的,现在为啥不说。】
黑刃好像很不愿意回答,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回应了她的疑问, 而且还带了一点安抚性质。
【虽然吕布这个学生不太机灵,但我认为你的思路是好的。】
她想了一会儿, 觉得黑刃这话不像好话。
果然朦朦胧胧的一片风雪之中, 吕布骑着心爱的赤兔马就回来了。
“将军!”她一脸期待地冲了上去, “太师如何?”
吕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没吭声, 径直走了进去。就在她觉得似乎大事不好的时候, 走上台阶的吕布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回过头看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进去。
杂役们早就在室内铺好了毯子, 又将炭盆烧热, 帘子放下, 最后在香炉里撒了一把香料, 一进屋扑面而来一股暖融融、甜丝丝的香气, 令人精神顷刻便放松了许多。
两旁的侍从上前替这位将军换掉了身上沾了雪, 因而略有些潮湿的外袍,于是他便坐了下来,命人送了温热的酒,再屏退左右,一脸严肃地跟她嚼起了耳朵。
“此事怕是不成,”他说,“我平素便觉太师性情有些阴晴不定,今日果应此言。”
“难道太师发作了将军?”她也有点怀疑,“可是将军口角间惹到了他?”
吕布沉思了一会儿,“不应该啊。”
“……将军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小心地问道,“可否转述给小人?”
吕布摸了摸下巴,“我见了太师之后,便说道……”
……………………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吕布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黑刃也不说话,都在那里沉思。
【他说的也没问题啊,】她想了想,【很客气,董卓为什么要掷戟?】
黑刃不吭声。
“现下长安城中物价飞涨,必是阉牛金贵,太师听了有些不舍得?”她试探性问了一句。
“这我倒是没想过……”吕布皱着眉又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我应当劝他骑个骡子的!”
黑刃还是不吭声。
“事已至此,光想也没什么用,”她劝了一句,“太师既然已经生气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想要讨好一个人,无非是投其所好,他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就送什么,心里想什么,就顺着他的做。关于这一点,吕布其实很懵,他大概知道董卓喜欢醇酒,但不知道喜欢喝什么酒,缥酒甘醴还是葡萄酒;他也知道董卓喜欢美人,但不知道是喜欢胸大屁股圆的还是细柳扶风的,是关东世家女郎还是西域酒坊胡姬。
至于董卓心里想什么,想听什么……这就扯淡了,他要是知道,他能差点挨那一手戟吗!
“董卓身边可有宠信之人?”她琢磨了一下,问了一句。
“……那群凉州人?”吕布脸上挤出一个古怪神情,“你要我去寻他们打听?”
“不不不不,”她赶紧说道,“将军应当去太师府中留心打探一下,不要那些凉州将领,要服侍太师之人,越亲近越贴身的越好,交结打探,既能留心太师的喜好,也能在太师动怒时,为你说项一二。”
吕布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中,“果然你是个伶俐可靠的!”
虽然得了这样的夸奖,但黑刃还是不吭声,她感觉有点心虚,还特意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我眼睛疼。】黑刃冷冷地说道。
……难道她这计谋有什么纰漏?正怀疑的时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