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人的鲜血,多这一个丝毫也没什么关系啊!她一把揪住李二的发髻,想要将黑刃从他的前胸捅进去,忽然又停住了。
“你怎么不能活着?”她咬着牙,感觉眼眶一阵酸过一阵,眼泪便落了下来,“那么多人比你该死,比你更该让我杀,那么多人都活着,你怎么不能活着?”
她甩了一下黑刃,一脚将他踹倒,“去套马车,我要带上她们出城。”
【你仍然很克制。】黑刃冷冷地说道。
【我一定得克制……】她深吸了几口气,【我要带着她们走,同心,羊家四娘,小郎,还有董白……】
离开时还得带些干粮,带些清水,这些不必她讲……她……
井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她匆匆赶过去时,同心一把将井盖盖上。
“今天……今天不要打水了……”同心抬眼看向她,哆嗦着嘴唇说道,“我们走……”
她说着要走,可是就那样捂着肚子瘫坐下,嘴角咬出了鲜血,却还忍着没有哭出声。
陆悬鱼看了看同心,又看了看董白,还有那两个孩子,她突然明白了眉娘的去向。
……数番危难,皆蒙郎君搭救,感念郎君恩情,此非为情,而为义,郎君不必挂怀。
“我们离开这里。”她冷静地说道,“我们离开长安。”
西市北有横门,西有雍门,两个离得都极近,但横门出门要涉皂河与渭水两条河,她涉水没什么,但同心不行,两个孩子不行,董白看着也不很行。
于是就只剩下雍门这一条路。李二大概知道留下自己是用来当苦力的,把缩起来当王八时没用过的那些小宇宙都用在安排马车上了,不出片刻,就赶了个车过来……有点寒酸,是个板车,不过谁也没心思挑这个,将同心放到车上,一群人匆匆忙忙地奔着雍城门去。
整座王城都在燃烧,但与雒阳那次大不相同,那时的士兵还在驱赶着百姓向城门口去,于是百姓们还能流着眼泪,回头看一眼自己曾经的家园,甚至还能磕几个头。
……那真是何其幸福的回忆。而今的百姓要全力以赴,九死一生才能逃离他们的家园,因为慢一步,或者快一步,都会被西凉兵察觉,然后便是毫不在意的一刀。
但奔着雍城门去的百姓在疯狂地往回逃,甚至差一点将她们这小小的队伍冲散……所有人都在嚷嚷说前面有许多西凉兵,不仅不许百姓通过,而且所有想要出城的人,都会被杀死。
“郎君意欲如何?”李二小心地问了一句。
“继续向前。”她说,“拖得越久,进城的西凉人越多。”
那其实并不是很久以前,但她总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高顺曾经教她尝试与列阵的陷阵营打一场,最后勉强算个平手?她是有点不服气的,因为她不能将黑刃之力运用到极致。
但高顺并不在意,告诉她如果军队结了阵,不仅有那些长牌兵和长矛/手,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夜色丝毫不能令这扇城门黯淡哪怕一丁点儿,因为周遭的火光已经将它照得亮若白昼。
“足下就是那名剑客,”那个偏将骑在马上,立在一支百人队的后方,遥遥地喊话,“何必明珠暗投……”
“是你下令杀了三市的人吗?”她问。
那个偏将一变脸,“足下是以为今次还能逃脱不成?”
他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她想。
她小声吩咐李二将车赶到路边去,自己拔出黑刃,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需要我提醒你吗?】黑刃说道,【你已经接近力竭了。】
【不会持续太久,】她说,【我要速战速决。】
一声令下,第一排的藤牌兵整齐划一,无数根长/矛便像剑雨一般落了下来!但她的身影比急雨更快,藤牌兵还没来得及抽刀,黑刃便已撕开了一道缺口!而后那道缺口变成了带着寒光的旋涡,将席卷进去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