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眨眨眼,“这个怎么理解?”
“比如说,你可以待民以仁,但待那些武将却要多留些心,若需心狠手辣时,亦不能留情——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将,他们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感你的恩。”
主公好像还是有点醉了,至少他平时不会同别人讲得这么清晰冷酷。他平时好像万事都不在意,被人惹到也笑呵呵地就过去了,她想,但其实他一直看得很明白。
但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之后,冷不丁又问了一句,“那主公能做到吗?要是真能做到的话,临阵第一天的晚上,你就应该给曹豹杀了吧?”
主公被噎住了,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周围喝酒聊天的人都转过来看他们俩,于是她就在目光洗礼中默默用手指抠了抠席子。
抠过之后,主公终于开口了。
“我原本想过两日同你说,有桩事要派你去做。”
“哈?主公有何吩咐?”
“下邳国相笮融……”
她眼睛一亮,“那个信佛的?”
主公愣了,“你怎么知道的?”
咳,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下邳国相,忠诚的佛教徒笮融,前不久听说曹操来攻徐州,于是带着部曲、守军、下邳的百姓,抛弃了他修得华美的浮屠寺,一起浩浩荡荡南下奔着广陵郡去了。
他不仅带走了下邳的人,还带走了这几年扣下来没送到郯城的粮草税赋,这就很不是东西。虽然这人跟陶谦都是丹杨出身,算是陶使君正经的老乡,但现在徐州困苦,陶谦听说笮融携款潜逃,肯定也是不开心的。
……这么说起来她都有点同情陶谦老爷爷了,总是很信任同乡,总是在被同乡欺骗。
因此刘备揽下了这个任务,表示他可以派人去寻笮融“谈一谈”,将他“请”回来,至少要将下邳三年的税赋带回来……这个人选,就是陆悬鱼了。
她听完之后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主公你认真的吗?”
主公有点迷惑,“怎么了?”
不怎么的,她只是觉得,派她这么一个不擅长用语言“谈一谈”,而擅长物理方式“谈一谈”的属下去寻笮融,这对徐州的财政状况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但对笮融本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是个十分坦率的人,现在又喝了点酒,对着一个有点喝高的主公就更坦率了。
“那行,”她说,“我收拾收拾就启程,不过,主公,你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刘备正低头喝酒,听了这话没忍住,酒液就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场面有点尴尬。
“这是什么话,”他以袖掩鼻,闷声闷气地说道,“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但凡能带活的回来,你肯定带活的回来啊。”
“那行,”她欣喜地点点头,“那我尽量。”
军营搬到小沛之后,她还不能立刻出发。
这两日琐事真的不少,对她来说,首先是那些流民要安置在小沛附近,当然反正这里之前也被曹兵犁过地,现在荒凉得很,正好可以给流民当重新安家之所,姐姐妹妹们也要留在这里,在城中寻个居处,现在她有钱了,小沛人也少,房子随便买了!
其次是少数留在平原和博泉的士兵家眷,也要趁着这时候青州和徐州关系尚可,赶紧搬过来。
最后则是博泉的房子要处理……这两件事她一并派李二去办了,许诺他事成之后再给他发个金饼。
李二这一次倒是很开心,理由挺简单:他不用自己赶路,跟着子龙将军离开就行。
前两日那个信使前来送信,便说到赵云兄长病重,要他回去一趟的。
到底真病重还是公孙瓒觉得他需要“病重”一下,这个谁也不知道……毕竟赵云是借调过来的,早晚还是得还回去。
因此在主公和大家的依依不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