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薪虽然需要通过田主簿的批准,但她自己发点红包是没问题的。
岁除当天,清早先骑上马,跑下邳去给主公拜个年,然后再跑回小沛,来来回回呛了一肚子的风,可以说辛苦极了。
但年夜饭也是远超以往的丰盛热闹,本身徐州就靠海,各种海鲜一点也不缺,同心又提前订了两头乳猪,一头整羊,鸡鸭鹅各来几只,完全是一张案几摆不下的那种豪阔。李二新娶的媳妇也带了过来,是个看着就十分精明的水蛇腰小媳妇,一张嘴抵得上别人七八张,叽叽喳喳个不停,连刚刚学会说话,不停刷自己存在感的阿草都显得文静多了。
人毕竟多了些,按照风俗,分了两室,她跟着姐姐妹妹们喝了一口椒柏酒,而后就从内室转了出来。
太史慈和田豫也跟她一起过年,但女眷们今天随便喝,他们却需要警醒一点。
这两日小沛城中多了不少逃难至此的平民,问起来便说是自二百里外的山阳而来。
“山阳打仗了吗?”她当时还问了这个问题,“谁跟谁打?”
“听说是曹操和吕布!”那些平民嚷道,“他们打得凶极了!还吃人哪!”
……她记得吕布是不吃人的。
……张辽高顺他们应该也不吃。
“……郎君?”
田豫迟疑的声音响起,将她自沉思中拉回来。
“曹操势大,若再东进……”
“明公与袁本初既有约定,曹操又久战劳苦,”田豫如此说道,“今岁兖州经了蝗灾,还要袁本初运粮草至兖州,以解燃眉之急,他岂有余力再犯徐州?”
“哦,”她不自然地端着酒盏想了一会儿,“我只是问问,要不要帮吕布一把。”
太史慈发出了一个鼻音。
“吕布轻狡,最无信义,我等作壁上观便是,为何要助他?”
“……他怎么无信义了?”
这个问题一点都没难住太史慈,他随手在屋子里划了一个圈。
“比方说,本州某一位名士,名将,心折于贤弟的心性品行,事尔如父,贤弟待如何?”
她想象了一下,“那我哪受得起。”
“那要是吕布想拜你为义父呢?”
……她打了一个激灵。
这大过年的,吓唬谁呢!
同样在过年,吕布这里寒素得多。
席间只有水,没有酒,兖州今岁大旱,即使不禁酒,民间也拿不出多少新粮酿酒了。
每人面前只摆了一碗桃木煮的汤,一碟干菜,一碟肉干,但这已经是将领的待遇了。
营中士兵只有一锅菜汤,勉强饱腹。
因此逃走的士兵一天比一天多,逃去哪里都好,做奴隶也可以,倒戈成为曹操的士兵也没什么,他们是大汉的职业军人,训练有素,是相当好用的杀人利器。
——只要有饱饭吃,去哪里都好。
因此整座营地渐渐变得安静,空寂,人声寥寥。
席间亦是如此,不闻说笑,甚至无人开口。
过了许久之后,吕布才勉强抬起头,望向自己这些心腹武将,以及追随他至此的陈宫。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名满天下的温侯此时憔悴着一张脸,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大家。
“要是再打不赢,我们去投刘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