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放火,但总有些黑暗的角落能藏住他们瑟瑟发抖的身躯。
他们甚至顾不上回头再看自己的家园,就那样凄楚地,踉踉跄跄地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她将目光收回来,看看有人牵过来一匹马,准备将她扔到马上,于是抓紧时间问了个令她十分不解的问题。
“许将军,你留我这条命做什么?”
许耽愣了一下,冷笑道,“生擒自然有生擒的用途,难道你还想死么?”
这是自从许耽作妖开始,她心中就有的一个疑惑。
她平时是个咸鱼性格,除了自己相熟的亲邻挚友以外,极少同徐州那些大大小小的文士武将打交道,她对百姓如何,许耽是怎么注意到的?而且留她一命做什么?
她和这群丹杨武将的三观不说是对角线吧,至少也是水火不容,许耽要疯成什么样子才能以为她会投降他们,为他们所用——
“许将军很看重我?”
这位貌不惊人的武将“呸”了一声,“我一见你便觉厌烦!你这班——”
“一见我便觉厌烦是正常的。”
随着一阵惊呼声,她身上的绳索脱落,整个身体也像一尾游鱼般游动在空气中,轻轻巧巧便自那几名士兵身旁转开,随即一只手摸向了骑在马上的许耽。
轻轻一用力,她一跃便到了许耽的身后!
绳索落在地上,已断成几截,但无人在意那些绳子是如何断开的,因为许耽的脖颈上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将军!”
“将军!”
“贼子敢尔!”
那柄“列缺剑”不是很重吗?能挥起那样长剑的人,必然也是一位力大无穷的壮士,可是这个少年为何身手轻快得如同鬼魅,仿佛只是闪过一个火花的功夫,形势却全然颠倒过来。
那许多的丹杨兵顷刻间将这匹马围了个水泄不通,戟兵上前,手持长戟,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可谁也不敢动手。
“我只问一遍,”她气定神闲,“谁这般在意我?”
胁迫下邳城中那许多庶民,以性命来要挟她时,许耽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可当她的匕首比在他的喉咙前时,这个胸中有城府谋略的男人一瞬间比怕黑的小孩子还要怯懦——
“是郭嘉!是曹操帐下的郭嘉!他写信与我,他谋划的这一切,若非形势所迫,我——”
一道长长的伤口自他的脖颈上划过。
“我记住了。”她平静地说道。
丹杨兵大乱!
那许多长戟带着怒气,一瞬间便戳了上来!
她是应当要他们取了黑刃给她的,但许耽这些阴招已经快要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了,她实在不敢多留他一刻,生怕暗处又有丹杨兵抓了几个百姓过来,逼迫她放人。
她左手抓住许耽的尸体,当做盾牌一般甩出去,荡开长戟,然后翻身下马,右手持了匕首向前,一个突刺便又划开一人脖颈!
一片金鼓喊杀声中,长戟兵向前将这少年围住,密密麻麻上下乱刺,他初时提着许耽的尸体迎战,只抢得近身再以匕首迎敌,但丹杨兵手持长戟,少年手中却只有匕首,顷刻间便将他身上扎了几个血洞出来!
丹杨兵虽有“丹杨山险,民多果劲”的美称,但想要驾驭他们却极不容易。
这些士兵精壮善战是真,对外敌时不肯用心也是真。对他们而言,似乎只有一种情况能激发他们心底血性,那便是他们所信服的,同为丹杨人的军官战死——为他们的丹杨老乡复仇!
这些士兵红了眼睛,咆哮着,牙间嘴角沁出血沫,疯魔一般地冲了上来!
那少年在这样的缠斗中似乎渐渐落于下风,于是向后退了几步——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将要逃走,将要把北城门让给丹杨人,将要放他们通行无阻,任他们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大快朵颐时,少年却微微弯下了身。
周围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