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句话, 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有点主观, 但大差不差。某种意义上说, 评判一个人适不适合从戎也是这种方法——打过一场恶仗,活下来的就是胜者。
因此数月前陆白所承诺的那些事,她的确已经做到了。
这支小小的女兵队回到下邳之后, 立刻有二三十人要求离开,陆白都同意了。
但有更多的妇人想要加入。
因为胜利与威名, 更因为奖赏与抚恤。
这个时代的妇人的忍耐力是陆悬鱼所不能想象的, 因为频繁的战乱与劳役,她们的丈夫经常无法留在家乡,因此白天要在农田劳作, 夜晚要纺织缝补, 抽空还要侍奉翁姑, 照顾孩子。
她们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劳作,即使这些劳作收益甚微, 但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她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因此偶尔会发出一两声牢骚,一两声悲叹,但她们没有更多的余力用在发泄上, 她们仍然会低头继续劳作,像田里的耕牛一样, 劳作到死。
而士兵的抚恤金相对她们的劳作而言是极高的, 除却一笔立刻发放的钱帛外, 还会持续给阵亡士兵的家属五年米粮,这是许多平民妇人一辈子没见过的巨款,因此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
而那些活下来的妇人也都获得了一份犒赏,她们当中许多人是从来不明白什么是“私人财产”的,现在拿了钱回家,翁姑的态度也变了,丈夫的态度也变了,不少妇人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这是卖命钱!每个大钱上都沾着血!”那些退出健妇营的妇人这样评价道,“可不能赚这样的钱啊!”
有了这样的指责之后,想要加入健妇营的妇人就更多了,甚至有许多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儿——她们通常是家人养活不起,想要给她们卖去世家豪强做婢女却遭到拒绝,又不忍心,或是姿色的确不足以卖去做妓子的女孩儿——来到健妇营门前徘徊着,苦苦哀求着,想要加入这里。
“我的命也值这么多钱吗?”她们会问这样的问题,“我能养活我的阿母,我的弟弟和妹妹们吗?”
“那么,你需要扩大你的健妇营吗?”陆悬鱼听完之后这样问陆白。
陆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犹豫。
“阿姊说过,只要我能建起健妇营,坚持过三个月,就配给营中兵卒武器。”
“不错。”她点了点头,“藤牌、手戟、长槊、环首刀,诸如此类,都可以。”
“我原本确实想要这些东西的,”她说,“但我现在不想要了。”
“……为什么?”
“我幼时曾在西凉军中,见过那些士兵操练诸般兵器,”她说道,“但我那一营的女兵做不到。”
即使给她们武器,她们在近战搏杀上也自然而然地逊于男子一等,而近战搏杀是最影响士气的一件事。
如果第一线的盾兵与刀手挡不住对面的冲击,整条阵线就会无可避免地陷入溃散。陆白以前不知道,但她现在知道了。
当然,陆悬鱼也明白这件事,因此她并没有催促这个妹妹,而是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阿姊先给我些长.矛就是,”陆白说道,“那个便宜,至于……”
她皱起了眉,却不曾继续说下去。
“那好,我让国让去办这件事,”她笑了笑,“经此一役,阿白长大了,我得为你准备一件礼物。”
陆白一瞬间睁大眼睛,“什么礼物?”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她这样说道。
在刘备请客之后,又下达了一些调令,比如说琅琊相萧建给了个从事的虚衔,臧霸之前就被曹老板表过一次太守,朝廷的公文下来时,臧霸诚惶诚恐,辞不敢受,但刘豫州也深情款款地请他不要再推辞。
不过东海这么大,多加一个骑都尉太史慈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臧霸肯定会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