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想一想, 狐鹿姑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他先是开口,“城中筋骨未伤,我看还能支撑很久。”
这些骑兵头目自然都是南匈奴中有兵有马有奴隶的贵族, 听了这样的问题,脸色便不免阴沉下来。
“哼, 倒是小觑了陆廉。”
狐鹿姑左右看了一眼,又小心道, “我在城中, 听不真切, 不过出城修鹿角时可见到了不少杂胡的尸体。”
“不少?带来的那些杂胡奴隶, 都要死绝了!”
这些匈奴人性情残忍, 要说爱惜奴隶的性命显然是多想了, 但他们脸上的不悦又是实打实的。
“青州人这便要收了冬麦,再种一季春麦了, ”狐鹿姑倒是十分清楚这些匈奴贵族在想什么, 故意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杂胡羯种死光了, 谁给咱喂马, 给咱种地?”
帐中立刻又有人想要反驳,“袁公许了青州的子女玉帛给咱们, 若是能攻下北海,咱们自然有这些汉人奴隶带回去,岂不比那些杂胡伶俐?”
狐鹿姑眼珠微微转了一下,“说得极是,只是我忙忙地在千乘和剧城来回奔波, 见不到多少村庄, 诸位所获如何?”
帐篷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一个下巴上没有胡子, 反而用刀子划了好几道伤疤的男人吐了一口口水,“这青州早就被人抢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个亲近袁家的小头目立刻又反驳了,“光是千乘和剧城这两座大城就足以让咱们满载而归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立刻又看向了狐鹿姑。
狐鹿姑咳嗽了一声,“话虽如此,但你们也见到了,千乘自陆廉以下,人皆死战,无分男女老幼,这样的城池,咱们还得多用些心力啊!”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站在袁谭这一方,但立刻产生了反效果。
因为尽管袁谭不屑去关注这些匈奴人究竟怎么想,但这些“胡儿”也是智商正常的人,知冷暖,也能看人眼色,袁谭的不屑与鄙薄,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因而狐鹿姑的话一出,立刻有人拍了案!
“还要如何用心力!”那人大骂道,“我们死了这么多奴隶,难道还要我们自己的性命填上去不成!”
“我在城中,见到陆廉给每个战死的民夫家里人都发了五斗米,”狐鹿姑状似无意地说道,“袁公家大业大,如何会缺了咱们的。”
“他只给那些汉人抚恤!咱们这儿死了这么多人,大公子也没来看一眼,就只顾着他的冀州兵!”
“这话不该我说,”这个狡黠的匈奴小个子说道,“我只是心疼哥哥们,帮小袁公打了田楷,又逐退了徐州的粮队,要说功绩,咱们差过谁了?”
“哼,要不是咱们一心想帮大单于要个汉天子的册封,才不受这个气!”
“不错!”立刻又有人附和上了,“他们白虏怎么不去爬城!突骑怎么不来青州,都在冀州大吃大喝,享用不尽!”
“你们岂不知!他们乌桓打了次公孙瓒,四个单于都册封上了!”
“岂止!袁公还嫁了族女过去!”
帐篷里纷杂混乱,骂成了一片。
袁绍用南匈奴不假,但他看重的明显不是这些匈奴兵,而是更为强大的乌桓与鲜卑,他的态度匈奴人何尝没有看在眼里,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现在用了两碗酒,心中的郁气不宣泄一番就太憋闷了!
“你既消息灵通,”上座那位于夫罗的族弟便开了口,“依你看,那刘备是什么样的人?”
狐鹿姑仔细想了一想。
“听说那刘使君,是天子的宗亲,也是个豪杰,”他狡猾地说道,“我虽未亲见,可我却见了陆廉好几次。”
头领倒也没失了兴致,“那你来说说?”
“以这人的战功、勇武、威望,便是做个诸侯也绰绰有余,”狐鹿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