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嘴堵上,不许出一点声!”
“是!”
战事结束,孔融派人来千乘带了三千北海兵走了,走之前没忘记给她带话,让她赶紧回去,孔融那里也好,主公那边也罢,都等着给她开庆功宴,总之是要大大地叙一叙功劳苦劳。
一并离开的还有赵云、臧霸等人,这几位也忙着去看主公,帮她个忙是顺手,刷刘备的好感度才是主要工作,理解理解,她表示非常理解。
……但让她略有些不解的是张辽和高顺留下了,也没说什么原因,只是说吕布让他们来,没让他们走。
……考虑到这两位谁也不是呆瓜脑子,那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算了不管了。
城东五里处是她自己的军营,两千余人的营地驻扎在一条未曾经过千乘的河流旁。
见她回来,士兵立刻跑上前迎接。
“子义将军今日如何了?”
帐前的护卫听了这个问题,互相看一眼,便谁也不吭声了,有个汉子低了低头,再抬头时,眼圈便红了。
后帐很是昏暗,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颇为难闻的气味,它很复杂,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其中有腐肉的气味,有草药的气味,似乎还有呕吐物的气味。
但帐篷各处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太史慈一个无法被清理干净的人。
新换的细布绷带隐隐透着不新鲜的色泽,于是她知道那是化脓感染的伤口仍然在折磨着他。
他最近这些日子水米不进,两颊已经完全地凹了下去,因此肌肤也带着不详的色泽。
这让她几乎无法想象,他浑身浴血地冲进厌次城的模样。
那个顶天立地的豪杰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正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帐篷里静极了。
因而能听到营中士兵跑过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太史慈似乎咳嗽了一声,慢慢从昏睡中转醒。
“……辞玉?”
“嗯,”她笑了一笑,“我来看看你。”
太史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看的,自己订下的计策,偏又不能实现,纵使当真身死,不过徒增笑尔。”
她也觉得这个话题很是有趣,“咱们制订计划时,总不能按照自己一帆风顺的来,总得想想如果援军无法到来该怎么办。”
“是啊,”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现在知道了,可惜太史慈就要死了。”
“什么话,”她说道,“没那么容易的。”
太史慈盯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被盯得全身都有点发毛的陆悬鱼眨了眨眼,“……子义?”
“我这些时日都不曾打理仪表,”他声音十分轻缓地开口,“悬鱼可否帮我修一修……”
她的手有点抖。
“我这人不会修胡子的啊!上次的耐刑你是没记性了吗!”
这位躺在榻上的大哥似乎想笑,但是一笑就开始剧烈咳嗽,硬磕得青灰色的脸上也透出了一丝血色。
“没事,”这短暂的对话似乎让他很是困倦,因此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悬鱼喜欢如何,便如何。”
……那行。
她拔.出一柄短刃,贴上这位“美须髯”的名将下巴,开始仔细干活。
距离上次剃光胡须一别数年,轻飘飘就剔掉了一兜子的胡子,露出了一张尽管瘦得有些脱相,五官却仍然十分古典美丽的脸。
陆悬鱼左右看看,感觉自己这活干得很不错之后,将胡子和短刀都放在了一旁,然后左右看看,仔细听一听。
这位挚友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她坐在旁边待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只小陶瓶。
天底下是没有鬼,也没有神的,因此她不会向谁祈祷,要冥冥中的主宰归还她的挚友。
春风袭来,一树繁花飘飘洒洒,落在青年的肩头,落在青年的手上,再飘落到新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