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位治军虽严,却一视同仁,处事公正的将军还是很得士兵们好感的。
……但这已经很不成体统了!
吕范额头上青筋迸了起来,转过身就要再喊几个士兵拿了绳子,将那个小军官堵了嘴,再绑了手!不敲几十军棍这事儿不算完!
但他的命令还没有下,那个小军官上蹿下跳,又嚷起来了,“焦将军怎么啦?!焦将军的兵是自己祖上挣来的!”
那些稀稀落落或坐或躺的民夫已经都爬起来了,跟着起哄。
“自己挣来的!”
“你们吕将军的兵——!”
吕范的气息为之一滞。
“是给人家当女婿换来的!”
巢湖粮仓门口的这群江东士兵一个个都被噎住了。
吕范出身贫困,但他容貌英俊,因而向汝南城中的某名门之女求婚时,女郎父母原本是颇为嫌弃的,但那位芳心已动的女郎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爹娘,理由是——
“看看啊!就看这小伙子的相貌!难道他能久居人下吗?!”
这段历史其实知道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人将吕范的发迹同它联系起来,现在劈头盖脸被这个小军官嚷出来,箭塔上那些江东士兵不免就偷偷转过头去,贼眉鼠眼地打量起他们的将军。
【就这么骂就行?】她有点怀疑,【我以前也这么评价过我主公来着……这算骂人话吗?】
黑刃发出了一阵莫可名状的怪声,最后它还是态度很镇静,温和,并且非常有自信地回答了她:【就这么骂就行。】
……陆悬鱼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那些乔装打扮成民夫的精兵,使了个眼色。
于是这群人大声嚷了起来。
“好女婿呀——!”
吕范虽然出身寒微,却是个特别追求完美的人。
无论是身上衣衫,还是举止仪态,又或者是孙策交给他的任务,桩桩件件他都力求办得妥当,不落人口舌。
但这个无赖儿已经超出了他忍受的范围!因此那张白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转为了黑云密布的狰狞。
“将军!小人去杀了那个无礼狂徒!”
“将军!”
“我若要杀他,岂会假借尔等之手!”
吕范拔了腰间长剑,怒气冲冲便冲着营门走了过去!
他今天必杀那个无礼小人!但在杀他之前,他还要当着众将士的面,正言斥责他一番!要令他心服口服,诚惶诚恐,然后再斩了他的头颅,交由那些民夫带回去!令焦直再也不敢行这等龌龊之事!
当吕范被怒气冲昏头脑,一步步走向营外的时候,他一点也没考虑过,作为这座营寨的主帅,同时作为一个武功并不高明之人,他是应当无论何时何地都稳坐中军,而不该这样轻率出营的。
……但这样的错误也不独他一个。
那两名士兵见那个小军官嚷得越来越不成样子,早就气得满脸通红,扑上前去想要捉他。但那人骂得难听,身手也是敏捷极了,一二人根本捉不住他,只能任他在那里如同猴戏般,一面上蹿下跳,一面大气不喘地骂街。
……有这样的身手,却是这样的心性,果然焦直身旁,再怎样的良才也耽误了。
吕范想到这里,倒是心中生了一分怜悯,但这一分怜悯不足以令他留下那人的性命,反而坚定了杀他的决心。
他一面向前走,一面大喝了一声:
“这般丑态,如何做得我江东子弟!”
那几名士兵见他走出营寨,便停了下来。
于是那个陌生的小军官也停了叫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吕范一步一步地走出辕门,踏上吊桥,怀着一腔怒气,向那人走去时,丛林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他瞳孔一缩,刚准备令人升上吊桥时,马蹄声便近了些,也清晰了些。
只有一人一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