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兖州兵,一万青州兵,共计两万有余!”
“这贼子借地利之便,令南北隔绝,实在可恨!”
大家在叽叽喳喳,她一面慢吞吞地吃自己碟子里的蜜糖蒸饼,一边思考这个地形。
曹仁有两万兵马,关羽一万有余,她又带来了七千,并不虚,所以能不能渡河强攻呢?
一直在静静听着几名武将议论的徐庶开口了。
“在下路过寿春城时,见城头守军仍在?”
关羽摸了摸须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此坚城也。”
他一直不曾强攻曹仁,也有这个缘故。
寿春城中还有一支兵马,数量也许不多,可能不足万人,然而一旦关羽将全部兵力压上,而城中守军自后而出,前后夹击,又当如何抵御呢?
于是张辽试探性地开口了。
“既如此,可否劝降袁术呢?”
“他既行此僭越事,如何肯降?”
“他便不降,难道还有生路不成?”张辽很是不解,“趁关将军与曹仁对峙之时,遣信使出城,来游说将军,伺机求和才是正理。”
……难道是二爷性子太过狂傲,给使者斩了?
这想法不知道从谁心里蹦出来了,然后就偷偷地看向了关云长,一个接一个。
于是后知后觉的二爷怒了,“我兄一心讨贼却遭此大难,难道我还有什么心思与他纠葛不成!”
“那二将军可曾送信……”
“送信也没用。”她忽然开口了。
关羽麾下的校尉们,还有张辽徐庶太史慈一起看向她。
“有人比你们更会写信,更会送信。”陆悬鱼说道,“袁术早就已经收到信了,他必定以为曹操是来救他于水火的。”
在金碧辉煌的寿春宫深处,那些每天只能以泪洗面的美姬中间,袁术必定是信心大涨,甚至欣喜若狂的。
他经历了一段非常不容易的岁月,城中甚至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他也将要无法供给守军粮米,几近穷途末路了。
但他的确是天命所归之人!就在刘备将要困死他时,曹操的援军以惊雷之势席卷了大半个徐州,不仅解了他的危急,甚至一转攻势!几乎马上就要剿灭那支令他恨之入骨的徐州兵马!
尽管城下还有关羽陆廉的万余人,那又如何呢?
有曹仁将军的援军,关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他们已至绝境!他们才是真正走上绝路之人!
这样的每一天都是充满着期望的,如果到了夜里,袁术仍不能入眠,那他大可以自那张精美绝伦的床榻上坐起来,掀开一层又一层柔软的绸被后,从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只镶金嵌玉的小匣子。
那匣子里有龟甲,有竹简,那些语焉不详的谶语上写满了上天许给他的光辉灿烂的未来。
但这个已经有些神经质的中年男人所倚靠的,是匣子最上层的一封信。
那封措辞并不恭顺,甚至可以说有些严厉,但又莫名透着亲切的信。
他的确是与曹孟德有旧的,他的阿兄还曾跟曹孟德一起抢过新妇,这样的交情,曹孟德如何能够丢弃呢!
袁术虔诚地,小心地守着那封信,也守着那一匣子的碎龟甲和碎竹简,正如同虔诚而小心地在守护着他那个既定的未来。
在她描绘完这样一幅画面之后,席间短暂地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没吭声,有的在沉思,有的在摸自己的胡子,有的似乎想说点什么,还有的只是盯着她看。
比如说关平,这位少将军稚气未脱的脸庞上,两只眼睛就在愣愣地盯着她看。
直到父亲咳嗽了一声,这个少年才赶紧收回了目光。
……似乎二将军嘟囔了一句“跟着下邳陈氏就是会做学问,悬鱼果然长进了”。
“这跟学问没关系,”她说,“袁术既然不曾遣使出城,他就一定是铁了心要守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