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吊桥放下, 守军跑出来抢牲口之时,埋伏在城外的骑兵冲了出来。
这支骑兵昨夜饱食一顿酒肉,战马也令民夫好生照料过, 因此清晨起来精神抖擞, 等到现在早有些不耐烦。
当斥候收到信号, 并且报与张辽之后, 这位并州出身的武将从身旁亲随手上接过马槊, 而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支骑兵如冬夜的寒风一般,须臾间便出现在寿春西城门外的荒土之上!
那些冲出来抢猪羊的士兵惊慌极了, 有些人想要往回跑, 有些人高呼关城门,有些人嚷嚷着先等一等,他牵的这头猪不那么听话,他要将它拉进城去, 拽进城去, 绝不能让那头畜生跑掉。
还有些士兵已经彻底绝望了,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更为轻松的神情, 他们在前后夹攻之下,已经不想回到城中拿起武器继续作战的事了, 他们选择四散逃走,当然如果能牵一头羊走,那是更好不过的。
场面一时变得非常混乱,这种混乱也许会对陆悬鱼的这笔财产产生一点损失——凭她那二百士兵的确是没办法看住所有牲口的——但对于战局来说已经无足轻重。
因为在张辽的骑兵冲进城后, 袁术的军队如同春日晴空下的雪山,无声而又快速地消融崩溃了。
到处都是扔下武器投降的士兵, 到处都是企图鞭打士兵, 逼迫他们为自己作战的军官, 而当这些被迫作战的士兵被冲进城的骑兵践踏而过之后,立刻有人开始反抗起他们的军官。
用牙齿,用拳头,甚至是将手中的环首刀调转了方向。
那些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士兵眼睛睁得大极了,喉咙中嗬嗬作响,仿佛再也听不见军法官的叱骂,也感受不到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
他们迫切地想要寻求一条生路,既然徐州军是从西门而进,他们能不能,能不能自东门而出?!
监军桥蕤匆匆地从府中跑了出来,他带着百余个亲兵,大声怒吼,想要力挽狂澜,想要证明自己广陵一战不过是犯了粗心大意的错误,他仍然是一员勇将,他能将敌人赶出寿春!他能立下不世战功!他!
当他挡在东城门前,艰难地收拢了千余残兵,并且重新组织起一道阵线,准备向西推进时,敌军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武将骑着一匹漆黑的战马,但年龄与相貌如何,桥蕤却全然都看不清了,因为那匹战马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它仿佛隐藏着雷光的乌云,顷刻间便笼罩了他全部的视野,不待他做出反应与决断,那匹战马已经撕开了这松散的阵线,一跃而至他的面前!
那隐着雷光的马槊也来到了他的面前,随着一阵惊呼,一阵惨叫,他的全身都因为这股突然降临的巨大力量而飘了起来。
鲜血喷涌而出,蓬勃绚烂,染红了寿春城中最后一位还在负隅顽抗的将领的眼睛,剩下的兵士们全身颤抖之后,看到那名骑在黑马上的将军举起了他的马槊!
还有桥蕤那颗仍然在喷涌热血的头颅!
四处抓猪抓羊的任务被陆悬鱼分配给了一个校尉,她自己领着二百亲随,骑马穿过混乱的人群,慢吞吞地向着城内而去。
在她骗开城门,张辽又撕开守军防线之后,进城负责清剿守军的除了她的兵马外,还有一支关羽的偏军……这是徐庶出的主意。
二爷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要发小脾气就当面发作,但士兵们怎么想就很难说。
寿春围城了大半年,最后她跑来下山摘桃子,那些士兵辛辛苦苦大半年也得不到军功与嘉奖,说起来是很难开心的。正好她的士兵在巢湖一战也已经得了足够多的犒赏,这样轮换着来也不错。
不过既然这些士兵都归她节制,那么她还得提醒一句这些士兵——抢守军的可以,那个不叫抢,叫缴获战利品,但不要对城中的百姓下手,尤其不许杀人放火欺男霸女